三手真一人刘道通原以为挺难,结果挺顺利《白眉大侠》第十二回书安耍笑云飞子 朱剑仙怒闯大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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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书安耍笑云飞子 朱剑仙怒闯大同城

三手真一人刘道通原以为挺难,结果挺顺利。

小童子一通报就让他进来了,把他乐坏了。

心说:只要朱老剑客愿意出头,什么事情都不成问题了,我也可以借助他的力量报我的仇。

边想边往里走,就见院儿不大但是百花盛开,清香扑鼻,这个幽静就别提了。

顺着当中石头子儿铺的甬路拐弯到了二道院,这是朱亮的书房。

小童子一回头:“仙长,您先留步,我到里边给您再回一声。”

他进屋了。

就听朱亮咳嗽一声,声音洪亮地说:“给我请!”“是。”

小童子把帘栊打开:“仙长,您屋里请。”

刘道通正正道冠、抖抖道袍,哈着腰走进书房。

一提鼻子,一股檩香味儿。

抬头往上看,正中央放了一把安乐椅,椅子上端坐一位老者,大个儿有一丈来高,面似三秋古月,白色须髯散满前胸,条条透风,根根露肉,就像银线;头挽发髻,金簪别顶。

茶几上放着几本兵书和文房四宝,屋两旁全是摆满各种书籍的书架子,人置其中就感到飘飘然,有点肃然起敬的样子。

刘道通知道这老头儿就是飞剑仙朱亮,赶紧抢步屈身过来:“无量天尊!晚辈刘道通参见老剑客!”说话之间撩衣服要叩头。

朱亮赶紧站起来,用手相搀:“不必客气,仙长免礼,一旁落座。”

“善哉,善哉!贫道谢座。”

刘道通坐下,朱亮命小童献茶。

一碗香荼摆上来,俩人边喝边谈。

朱亮手拈银髯打量打量刘道通:“刘仙长,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是个忙人,偷闲来到敝宅,大概有事吧?”

刘道通站起来说:“呵,老剑客,您说对了。

贫道奉天德王所差给您送来一封信。”

说着话从怀里把黄伦的手书拿出来恭恭敬敬地递上去。

就见朱亮把脸往下一沉,根本没接这封信:“不用看啦,刘仙长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呐?”

刘道通一看,这老头儿要犯倔脾气了,口气有些迟疑:“有一件……”朱亮又沉下脸一逼一问:“仙长有话直讲,何必犹豫呢?”

“好吧,老剑客您可别上火也别着急,人生一世苦乐悲哀是交织在一起的……”“不必啰嗦,有话直说!”“哎……我现在就说。

您徒弟金镖侠林玉……”“啊,他怎么了?”

“他让开封府官人给活拿了。

现在问成死罪押在大同府的囚牢里,凶多吉少,恐怕要掉脑袋。

像这等大事我们不敢隐瞒,特来奉告老剑客。”

朱亮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可一会儿又平静下来:“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咳,刘仙长,你们给我送信儿来,老朽非常感谢。

人生的路由自己走,他今天被人家抓住,这是咎由自取,即使掉了脑袋也活该,跟我这师父没有什么关系,别说我们是师徒,即使是父子我也管不了呵,儿大不由爷嘛。”

说完,他把眼睛闭上了。

刘道通摸不准这老头儿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难道他真不动心?他要拒绝出山可就麻烦了。

不行,还得接茬儿往下说:“无量天尊!老剑客话虽如此,林玉毕竟是您的徒弟。

依贫道看来他没有做什么坏事,他保天德王黄伦算什么错?那天德王是个人材,他要推倒大宋另立一个世界,这也不算不对吧?您老人家熟读经史,开天辟地到现在更换了多少朝代哪?天下乃人人之天下,那宋朝赵家不好就得有人取代,这算什么不对?林玉保了天德王更无可指摘,您不要认为您的徒弟不好。

再说,那开封府的人专横跋扈,借皇上和包黑子的势力背叛武林,反过来欺压武林,用大伙儿的鲜血换他们的官帽,简直是可杀不可饶!这帮人刚到大同府就放出风来要抓金镖侠林玉,结果抓住了。

言下之意不光对付林玉,还要把您斗倒呐。

您在这儿也不稳当,假如阎王寨被他们占了,您这飞蛇谷也不能安定呵,请老剑客三思。”

“唔,谁把我徒弟抓住的?”

“徐良。”

“他是何许人?”

“老剑客久居山林消息闭塞。

这小子是山西太原府祁县徐家庄人,他爹就是大五义老三、穿山鼠徐庆。

这小子自幼受高人传授,他有两个老师,头一个叫云中鹤魏真,第二个号称山西二绝之一的金睛好斗梅良祖。

徐良在他们俩身边学到绝艺。

这小子鬼点子多,绝艺也多,双手打镖、接镖,打飞蝗石、接飞蝗石,打袖箭、接袖箭,一手三暗器,百发百中。

而且他掌中那口金丝大环刀招术一精一奇。

这小子现在可红得发紫哪,皇上加封他三品带刀御前护卫,给包黑子当了忠实的鹰犬,平山灭岛,杀了我们绿林英雄无数!如今领着人来到大同府,要平灭阎王寨。

老人家,他要没能耐能抓住您徒弟吗?抓住那天我还听说他仰面大笑,说谁是林玉的师父啊?怎么教出这么个饭桶来呀?是不是跟他师一娘一学的?这话说得难听,不堪入耳呀!”

朱亮听到这儿“呀——”的一声,一使劲“噗!”手中的茶杯被捏碎了,这是鹰爪功。

刘道通偷眼一看,心想:这激将法真好使。

就见朱亮青筋也鼓起来了:“哼!我当他是什么了不起的英雄哩,闹了半天是个黄口孺子,无名的小辈!刘道通,你来的意思是不是攀请我出山?让我救徒弟对不对?”

“对。

天德王信里写得清清楚楚。”

朱亮这才把信打开,又闭上眼合计了半天才对刘道通说:“老朽金盆洗手对天盟誓,今天我二次出山就违背誓言了。

我可不上山入伙,叫我保天德王可不干。

我这次下山就为我徒弟,救出他之后,领回飞蛇谷让他好好练武,不让他再上山了,到那时候你等可不要埋怨。”

刘道通一听:你把林玉救了不管我们?恐怕到时候你也约束不了自己了,只要你能出头就行。

想到这里赶紧跪倒:“无量天尊,善哉善哉!老剑客这就对啦!虎毒不食子,您能不管徒弟吗?应当赶紧出面才是。”

朱亮连忙挥手:“起来,起来。

我收这个败家子,找麻烦呵。”

接着他招呼小大头人王兴为他打点行装。

“师父,您上哪儿去?”

“到大同府接你师兄去,让他回来跟你同堂练武。”

时间不大王兴给拿来了一个小包,有几套临时更换的衣裳,有百宝囊,最显眼的有一条五金的拐杖。

这条拐杖比鸭蛋还粗,龙头凤尾,这是朱亮的应手兵刃。

朱亮吩咐王兴好好照管门户,说他三五日即可回来。

刘道通一看有希望了,命人把礼物抬进来。

朱亮又沉下脸问:“这是干什么!”“这是我们王一爷的一点心意,求老人家笑纳。”

“我从不受礼,怎么拿来的怎么拉回去,二话别跟我说!”刘道通不敢硬碰,赶忙说:“好好好!小人情面太薄,您见着天德王再说罢。”

他怕惹翻了倔老头前功尽弃,赶紧吩咐喽兵再把礼物抬走。

朱亮要刘道通先回,他随后就到,说到阎王寨见面。

刘道通满心欢喜地率领众人走了。

刘道通回阎王寨见黄伦,眉飞色舞地告诉他:“这回好了,朱亮答应出头了,随后就到。”

黄伦也乐坏了,吩咐:“快张灯结彩,净水刷山,黄土垫道,准备隆重迎接老剑客。”

整个阎王寨全动起来了。

午后,朱亮果然来了。

黄伦率领偏副寨主两千多人亲自下山迎接,到了天王殿盛情款待,让他往当中一坐,黄伦在旁边站着敬酒。

这回可好,请来个老祖宗,谁不巴结他?不说别人,单说人群中坐着三人,外号江夏三鬼,他们是要命鬼黄荣江,追命鬼黄荣海,还有那细脖大头鬼房书安。

这房书安就是徐良的干儿子。

莲花观完了之后,他率领其他人投靠阎王寨,被安排了一个偏副小寨主,短不了好吃好喝,阎王寨发生的一切事情他全知道。

他看天德王黄伦又请来大名鼎鼎的飞剑仙,心说干老儿徐良这回可要现眼了。

金丝大环刀不一定赢得了人家五金拐杖,三手将遇上飞剑仙怕是凶多吉少。

他看阎王寨的人都在迎一合朱亮,纷纷向他敬酒,自己不去不合适,便一捅一了一捅一黄荣江和黄荣海:“两位,咱也得过去献献殷勤啦。”

“好吧。”

于是每人端了一杯酒晃晃悠悠来到朱亮近前。

房书安把大脑袋一晃,未曾说话先拉笛儿(咱们前文书说过他没有鼻子,没这玩艺儿它不兜风,说话费劲。

他事先得攒足力气,所以就像拉笛儿一样):“唔——!”朱亮正跟天德王黄伦说话,一听,这什么声儿?顺声音抬头一看:嚯!面前站仨人。

为首的这位长得真可笑,脖子好像擀面杖,脑袋像个大倭瓜,平着脸还没有鼻子。

飞剑仙一想:这人怎么这样难看呢?这么丑还活个什么劲儿?可是自己是个有身份的人,这话不能说出口来。

他看看房书安:“壮士,你是哪位?”

“老剑客,晚辈如实奉告。

我是江夏人姓房,双名书安。

因为脖子细脑袋大,大伙儿送我个绰号叫细脖子大头鬼。”

“哈哈哈,原来是房寨主。”

“对,是我。

老剑客,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您是一个雷天下响——妇孺皆知。

您来了我高兴,我们哥儿仨给您敬点儿酒,请您赏脸。”

说着把酒杯举过来。

朱亮看了看情面难却,只好笑呵呵地把酒杯接过来一饮而尽:“多谢三位。”

“唔,够意思!不过晚辈有一事不明想当面请教。”

“有话请讲。”

“我说得对不对,老剑客别挑理。

您二次出山打算干点儿什么?”

“你还不清楚?我去大同府救徒儿林玉。”

“您准备带多少兵马?”

“一兵一卒都不带,老朽一人足矣。”

“嗯?就您一人?可别大意,骄者必败。

您到大同府要遇上那白眼眉怎么办?恐怕好去可回不来呀。”

黄伦一听,这人可真讨厌,怕他说出再难听的话来,就过来打岔:“房寨主赶紧归座,一会儿酒菜凉啦。”

“王一爷您别撵我,您是不是认为我说话刺耳?‘良药苦口利于病’吗,这是警告老剑客不要掉以轻心,那徐良不好惹!老剑客,您知道我们俩什么关系吗?”

“哦,你跟徐良还有关系?”

“有!谁都知道就您不知道。

徐良是我干老儿,我是他干儿子。”

这一句话把大伙儿全逗乐了,朱亮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了:“啊,怎么徐良是你干老儿?”

“一点儿都不假。

您知道怎么认的这干老儿?谈这话好几年啦。

在金凤岭准提寺,我跟金箍秃头邓飞熊、飞一毛一腿高健、白菊花宴飞在那儿做客,喝了两盅酒我这嘴就没把门儿的了,一高兴吹开牛了,我骂徐良‘他小子从小就没有出息,尽在我胳膊上拉青屎,想不到他现在有出息了,忘了他当初了。

他是我干儿,我是干爹!’其实我这是酒攻的,胡说八道!哪知道一骂糟了,徐良听见了,大吼一声跳到屋里头把别人打败,把我抓住了。

我一个劲儿说好的,徐良还真不错,饶我不死。

但是为了警告我,‘哧儿’一下把我鼻子给拉下去了。

当时我还多个心眼儿,趁热拣起来安上得了。

一着急安错了,大头儿朝上了,我一赌气又拨拉下去了。

打那以后我们俩就认亲了,他就是我干老儿,我就是他干儿。

从那以后,做梦我也不敢说他不好的话,为什么呐,可灵哪,只要我一说干老儿不好两字,他随时就到……哎嗨,你们看!我干老儿来了!”

细脖子大头鬼房书安冷不丁喊了一嗓子,这一下不要紧,天王殿就开锅了:二十多个贼跳到房上,十八九个贼钻进桌子下面去了,有的人各拉刀剑闪躲在两旁。

真是丑态百出。

就连飞剑仙朱亮也为之一惊,甩银髯张大双眼观瞧:“呵,徐良在哪?”

一看,什么也没有。

房书安乐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哎——诸位!不必害怕,我是开个小小的玩笑,刚才是我活见鬼,看差了。”

大伙儿一听,这个气就甭提了。

黄伦急忙吩咐大家安静,上房的重新跳下来,藏到桌子底下的又钻出来。

黄伦气得用手直拍桌子:“众位这是怎么啦!”“回王驾千岁,因为听说徐良来了,要……要做好战斗准备。”

其实钻桌子里面的有两人都吓得尿了裤子。

朱亮看得清清楚楚,不乐意把这盖儿给掀一开。

飞剑仙长叹一声,心说:徐良这小子有多横?一提他名字把我们这帮绿林人都吓得这般狼狈,可见这小子素日多么专横跋扈!本来凭我这身份不愿跟他计较,要看这情况,我非把他铲除不可。

但是朱亮又恨这房书安:你是哪头的?这不是吃里扒外吗?明明徐良是仇人,把你鼻子拉下去了,你张嘴干老闭嘴干爹,太给绿林人丢脸!想到这里,他一把抓住房书安的衣服,想把房书安打死。

黄伦赶紧拦住:“老剑客手下留情,打不得。”

又把嘴对准朱亮耳朵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朱亮一愣,把手放下了没敢打。

那位说房书安有什么了不起,连朱亮都不敢揍他?这真有原因。

这房书安出身挺了不起,二十年前他开辟一座大山叫八宝叠云峰青松狼牙涧,把这大山治理得铜帮铁底。

那会儿房书安还年轻,肚子里有点道道,后来来了几个人:头一个叫半翅蜂王典王金龙;第二个电光侠霍玉贵;第三个飞天老魔公冶子安。

这三个人相中八宝叠云峰,愿意上山入伙。

房书安非常欢迎,把三个人接到山上。

打那以后,这四个人冲北磕头八拜结交,论岁数一排房书安是老四,因此人们都管他叫四大寨主。

后来房书安这人脾气不好,发现这三个哥哥做事不端就发生了口角,房书安一跺脚离开八宝叠云峰青松狼牙涧,又到湖北江夏认识了黄荣江、黄荣海,号称江夏三鬼,他就不回山上去了。

其实那三位也觉得心里怪对不起房书安的,派下人来请他,这位还越请越来劲,说什么也不回去,到现在不凉不热就撂下了。

人家叠云峰还有他的名字,人们谈论中还叫他四寨主,就是没有回去罢了。

这件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说房书安这人不怎么样,他那三个磕头的惹不起呀,半翅蜂王典是剑侠的身份,武功盖世;电光侠霍玉贵三十六路电光掌压盖武林没有对手;再加上那公冶子安,那武功都是了不起又了不起的。

所以看在这三个人的份上,谁也不敢惹这房书安。

方才黄伦就是说的这个事,说:他,动不得!他那三个把兄弟是谁、是谁,把朱亮给吓住了。

朱亮知道这三位是了不起的人物,论功夫只在自己之上,但是他纳闷儿:那三位高人怎么跟这么个废物磕头结拜呢?真是错综复杂不可理解,就这样朱亮没动手。

房书安一看,腰板儿更直了:“哼!谁敢动我?除我干老儿徐良,别人呀,他不配!老剑客呵,刚才我说的都是实话呀,您一兵一卒不带就想进大同府救您徒弟,这不开玩笑吗?弄好了,您跟我似的把鼻子混丢一了,咱俩一块儿拜干老儿……”“去你一妈一的!”朱亮忍无可忍照房书安屁一股上就是一脚。

房书安皮糙肉厚根本就不害臊,长叹了一声:“唉,好吧,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唷。

反正我的心是尽到啦。”

说完,他归座了。

这帮贼听完了真是啼笑皆非。

别人不敢言语,朱亮很恼火,房书安无意中使了个激将法,把老头儿的火激到脑门子上。

朱亮心说:这时候不去也得去,大话说出去了,不这么办也不行。

别人都好说,就这细脖子大脑袋这张嘴我就惹不起!他气呼一呼地站起来说:“王驾千岁,老朽告辞!”“怎么,您这就走?”

“对,我要赶奔大同去救徒弟,顺便把徐良的人头捎回阎王寨来!”“老人家好好想想,还是多带点人吧。”

“王驾不要为我一操一心。

您想想我带多少人?带三五千无济于事,带三两万你这儿没有。

相反人多目标大,这里一发兵,人家得着信儿事先就做好了准备,挑一起吊桥落下千斤闸板死守大同,一时半会儿还打得进去吗?即使打进去,恐怕我徒弟早就身首异处了,还不如老朽一人去合适,神不知鬼不觉到那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也就把事办成了。

再说房书安他们把徐良他们说得神乎其神,在老朽看来无非是碌碌之辈,我还真没有把他们看在眼里。

各位就听喜信儿吧,告辞了!”朱亮说到这儿一操一起桌边的五金拐杖一转身——把众人吓了一哆嗦,再找朱亮踪迹不见。

其实朱亮也不会隐身法,哪儿去啦?从后窗户出去飞身上房。

等大伙儿再追出去,他早已跳到墙外走了。

黄伦一想:大概还有希望,等着听喜信儿罢,便告诉御膳房:杀牛宰羊,准备祝贺。

按下群贼听信儿不说。

单说飞剑仙朱亮怒冲冲下了仑都山,找了个僻静处把衣服收拾一番,又平心静气地想了想:我到大同用什么办法能把林玉被押的地方摸清,是公开露面还是夜探大同?如果他们要凭武力我应该怎样对付?后来他终于想出了如此这般的一套办法。

之后,他大步流星直奔大同。

没人时他把腰往下一塌施展陆地飞腾术,跟箭头似的那么快;有人呐他就收住脚步慢步走。

因为光天化日之下叫人观之不雅。

就这样在日头往西转的时候,就来到大同府的北门。

他往城门这儿一看黑压压一片人,往城头上瞅,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旌旗飘摆,站满了大宋军兵。

因为这是前防,白天黑夜戒备很严。

朱亮到北门口一看,为什么人这么多呢?因为天快黑了,到城外办事的百姓要进城回家;到城里办事的急于出城。

按钦差大人颜查散的规定,进出城门都要经过严格检查官府发放的腰牌,对上号才能出入,否则就不行,发现可疑的要抓起来审讯。

不然的话,能把这些贼治得服服贴贴的?朱亮挤进入群一瞅,要进城的排了五百多,着急的人们议论纷纷:“像这样慢,到掌灯也回不了家……”再看城门洞一口放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坐着两个年轻人,看样子都是大个儿,他们戴着六棱一抽一口硬壮巾,浑身上下青色衣服,腰中挎着刀。

别看穿的便服,一瞅就是官家人,他们一面喝着水儿,一面打量进出的人群。

另有二十几名军兵带着刀槍搜查来往行人;旁边还有一个文职官员,在这儿收放腰牌、登记载册,忙得满头大汗。

在城洞旁边搭着个芦席棚,里边也有人,都是专为脱一衣服检查准备的。

朱亮一看:够严的!这一说我也得受检查,我又没有腰牌,还没有进城就遇上麻烦了。

又一想:我干我的,按原计划行一事。

所以他不排队了,挤过人丛一直来到城门洞,拄着拐杖挺着胸脯迈步往里就走。

当兵的抬头一瞅:“哎哎,站住站住!我说老头儿你乱闯什么!你没看进城都得排队吗?去,后边呆着去?”

“嗬,弟兄们辛苦!老朽有急事在身,务必这会儿进城,大家给个方便罢,对不起,来日我请弟兄们喝茶!”朱亮边说边往里走。

当兵的横刀槍把他拦住:“老头儿,你活腻味了?你刚才说的什么话,谁用你请喝茶呀,你经过检查了吗?后边去,再要不听把你抓起来治罪!”“唷嗬!你们这个衙门真不讲理呀,我什么法都没犯就把我抓起来?冲你这么说,我还非进城不可,看哪个敢抓老朽!”说着又往里走。

桌子后面坐着的两个年轻人听见了,一拍桌子走了过来。

书中代言,他俩是开封府六品带刀校尉邢如龙、邢如虎。

要说这哥儿俩,前文书交代过,别看过去失一身于贼、跟襄陽王赵珏瞎跑,但改邪归正了。

群雄聚破冲霄楼、大破铜网阵,他俩倒戈投降立有战功,经包大人保奏、仁宗允许,收到开封府效力当差,而且加封六品官职。

几年来这哥俩确实变好了,跟徐良众人抓差破案累立战功,这次守北门的事就交给他俩了。

哥俩兢兢业业一丝不苟,有时累得坐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尽管如此,他们知道形势严重,一点不敢偷懒,一会儿掌灯该换班了,他们也不怠慢。

听着一吵,邢氏兄弟站了起来。

邢如龙在前,邢如虎在后,军兵左右一闪,他俩来到朱亮面前上一眼下一眼看看,这是个大个老头儿,面似铜盆,胸前散满银髯,头上戴着鸭尾巾,手里拿着乌黑锃亮的拐棍,两只眼睛倍儿倍儿亮。

哥俩就知道这老儿是练武的。

看他这冲劲儿,也许是三侠五义的朋友?先别得罪,问问清楚再说。

邢如龙过来一抱拳:“老人家好!适才军兵说话不周惹您生气,万望见谅。

不过,上面下派迫不得已。

我们是干这个的,因此就得严着点儿,您还得谅解。

您看,不管是谁想要进出必须登记在册,说明您的姓名、家乡住处,说明理由,发放腰牌,然后才允许进城,不然上面怪下来兄弟们不好交代。

老人家请到这边来。

您贵姓?先给您办手续。”

这邢如龙就算会来事儿,说这套话也不算过分。

但朱亮今天是找茬儿来的,本来就没有安好心,打算玩儿命。

尽管邢如龙说得这么婉转,他仍然把脸一沉:“嚄!太麻烦了。

这么宽敞的城门你们硬堵着不让进,又他一娘一的什么登记在册,那不是刁难人吗!老朽活到七八十岁还没有遇上过这些麻烦,对不起,全给我免了!”说着还往里走,邢如龙怎么解释他也不听。

邢如虎急了,他的脾气跟他名儿差不多——虎头虎脑的,他一看这老家伙不是东西,又从北门来,出北门不远就是阎王寨,他有可能就是个老贼成心跑来捣乱发坏,我哥怎么尽说好的,把他抓起来就得了!过来把他哥哥一拨拉:“嗳,老家伙,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告诉你,你要找不顺当,今天爷对不起你!弟兄们,把他拿下!”一声令下,当兵的往上一闯抓胳膊一撸一袖子就想抓朱亮。

飞剑仙把两臂一抖,使了个“老龙抖甲”,这么一晃身不要紧,当兵的摔躺下七八个。

邢如虎一看:“呀!老家伙会两下,找茬儿啊?来来来,我对付对付你。”

邢如虎甩掉外衣抡拳就打。

朱亮想:我今天进大同为救我徒弟,主要会的是徐良,这些人不值一打,我也不能一浪一费一精一力,干脆快点把他打发了。

邢如虎往上一纵使了个“通天炮”,朱亮往旁一歪头,拳头打空了。

还没等邢如虎换招哩,朱亮把左手抬起伸出两个手指在邢如虎肋上一捅一了一下:“别动。”

邢如虎乐子大了:下面骑马蹲裆式,一个胳膊伸着,一个胳膊在后头,眼睛瞪着,一动不能动。

原来,这就是点一穴一。

邢如龙一看:“老头儿,敢打我弟弟!”过来抡拳就打。

朱亮一转又到邢如龙的身后,仍然使用这一招:“别动!”邢如龙也听话,动不了地方了。

当兵的傻了,刚想往上闯,朱亮一摆手:“弟兄们,咱们没仇恨,老朽这般年纪绝不无故伤害你们。

我进城办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哪个敢拦,我可对你们不住!”说话之间大步流星就进城去了。

等到了街上他钻进胡同,迎面遇上两个百姓,朱亮就打听钦差大人的公馆在什么地方,百姓告诉他顺胡同出去奔大街往东一里左右知府衙门就是。

朱亮照着百姓说的走去,果然找到了。

书中代言,这知府衙门现在又是钦差大人的公馆,那气派够大的:两旁两列拴马桩,拴着几十匹骏马。

门前站着几十名军兵,多拿大刀斧戟,腰中挎刀佩剑来回巡逻。

朱亮一瞅到地方了,白眼眉以及他的帮凶爪牙肯定都在这儿,天黑以前我就得大功告成。

想到这儿,朱亮晃掌中拐杖飞身往里闯,他要血溅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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