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窃弄威权意气豪,谁知一旦似冰消《说岳全传》第七四回 赦罪封功御祭岳王坟 勘奸定罪正法栖霞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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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岳全传 - 第七四回 赦罪封功御祭岳王坟 勘奸定罪正法栖霞岭

说岳全传

第七四回 赦罪封功御祭岳王坟 勘奸定罪正法栖霞岭

诗曰:

窃弄威权意气豪,谁知一旦似冰消。

人生祸福皆天理,天道昭昭定不饶!

话说秦桧夫人王氏,自从丈夫死后,日夜心神恍惚,坐卧不安。

一日,独自一个在房一中,傍着桌儿,手托香一腮,不知想着些甚事。

忽有丫环进来禀道:“适才有张元帅差人来报,说金邦四太子又起大兵五十万,杀进中原,势加破竹,十分厉害,将近朱仙镇了。”

王氏听了,心中暗想:“岳飞已死,无人迎敌,宋室江山,决然难保。

我何不同了孩儿、家属,悄悄逃往金邦,决有封赠,莫待他得了天下,落人之后。”

正在暗想,忽然一阵陰风,吹得一毛一发皆竖。

举眼一看,却见牛头马面,引着一班鬼卒,赤发獠牙,各执锤棍,将秦桧牵着,披枷带锁,走近前来,对王氏道:“我好苦呀!”王氏惊得魂飞魄散,索落落的抖个不住,冷汗直流。

秦桧只说得一声:“东窗事发了!”那鬼卒将铁锤向王氏背上一击,王氏只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众丫头听得房内声响,俱各赶进来,看见王氏倒在地下,慌忙扶上一床一去,口口声声只叫:“饶命!”众婢女慌到外边报知秦熹。

秦熹忙赶进来看视,但见舌头拖出二三寸,两眼爆出,已死在一床一上!秦熹悲伤,大哭一场,一面端正丧事。

次日早晨,写本奏闻。

恰值高宗升殿,那文武官员朝参已毕,分班站立。

只见黄门官手持本章,来至金殿,俯伏奏道:“边关告急本章,进呈御览。”

近侍接本,摆在龙案之上。

高宗举目一观,上写着“金国四太子完颜兀术领兵五十万,来犯中原,十分危急,请速发救兵”等事。

高宗看罢大惊,便问两班文武:“那位贤卿,领兵去退金兵?”

那时岳爷的忠魂,附在罗汝楫身上,跪下奏道:“臣岳飞愿往!”高宗听了“岳飞”二字,吓得魂不附体,大声一叫,跌下龙一床一。

众大臣连忙扶起。

回宫得病,服药不效,不多几日,高宗驾崩。

众大臣议立太子登位,乃高宗之侄,是为孝宗。

红白诏书,颁行天下,在朝文武,尽皆加职。

那时有南朝元帅张信,闻得高宗驾崩,新君即位,来到临安朝贺。

孝宗宣召张信进宫。

张信进内,朝见已毕,奏道:“陛下即位未久,今值金兵又犯中原,未知圣裁如何?”

孝宗道:“朕年幼无知,老卿有何良策,可退金兵?”

张信道:“臣有五事:第一要拿各一奸一臣下狱治罪,以泄民怨;第二命官起造岳王坟,建立忠词,以表忠义;第三差官往云南赦回岳家一门子孙,应袭父职,就命岳雷去退番兵;第四招安太行山牛皋众将,协同剿灭兀术;第五复还旧臣原职。

陛下若能依此五件行一事,不愁金兵不败,社稷不安也!”。

孝宗闻言大喜道:“就烦老柱国捉拿各一奸一臣家眷,下狱治罪。”

又命吏部差官一员往云南,赦回岳氏一门,应袭父职。

又命大学士李文升往太行山,招安牛皋众将。

又差张九思建造岳王坟祠。

颁诏天下,旧时老臣,被秦桧所贬者,复还原职起用。

张信谢恩,领旨出宫,带了校尉,往拿罗汝楫、万俟卨、张俊以及各家家属,尽行下在天牢内。

张九思领了圣旨,即在栖霞岭下起造岳王词庙并众忠臣殿宇,竖一立碑记,增塑神象。

吏部大堂承旨,即差行人司陈宗义,捧诏往云南去赦回岳氏一门。

又颁发诏书,凡因岳氏波累诸人在逃者,俱各赦罪,入朝受职。

其时周三畏得了此信,遂将岳爷前后被秦桧排害,并将昔年勘问招状写成冤本,进朝来替岳爷呜冤。

孝宗准本,即复三畏旧职,命复推勘各一奸一复旨。

且先说那李文升奉旨往太行山招安牛皋等众,行了月余,方到得太行山下,与喽罗说知。

喽罗上山报知中皋。

牛皋道:“叫他上山来。”

喽罗下山说道:“大王唤你上山去相见。”

李文升无奈,只得上山,来到分金亭,见了牛皋,便道:“牛将军,快排香案接旨。”

牛皋道:“接你一娘一的鸟旨!这个昏君,当初在牛头山的时节,我等同岳大哥如何救他,立下这许多的功劳。

反听了一奸一臣之言,将我岳大哥害了,又把他一门流往云南。

这昏君想是又要来害我们了!”李文升道:“将军原来尚不知道,如今高宗圣驾已崩了!”牛皋道:“这个昏君既死就罢了,你又到此做什么?又说什么接旨!”

李文升道:“如今皇太子即位,称为孝宗皇帝。

将朝内一奸一臣尽行下狱;又差官往云南赦回岳氏一门,应袭父职;又命张九思建设岳王坟庙;命下官前来,招安将军回京起用。”

牛皋道:“大凡做了皇帝,尽是无情义的。

我牛皋不受皇帝的骗,不受招安!”李文升道:“敢是将军知道兀术又犯中原,必定惧怕,故此不受招安么?”

牛皋大怒道:“放你一娘一的狗屁!我牛皋岂是怕兀术的?就受招安,待我前去杀退了兀术,再回太行山便了。”

吉青道:“牛哥不可造次,这些话不知真假。

牛哥可先往云南去见过了嫂嫂,若果然赦了他们,我等便一同进京。”

牛皋道:“吉兄弟说得有理。”

一面打发李文升回京复旨去了。

牛皋带了人马,自往云南而来,不表。

再说岳夫人与柴一娘一娘一正在闲话,只见军士进来禀道:“圣旨下了。”

岳太夫人闻报,慌忙带了众公子出来,迎接圣旨到堂上。

陈宗义宣诏已毕,夫人率领众公子叩头谢恩,设宴款待钦差。

次日,钦差作别,回京复旨。

李述甫闻知此事,带了女婿岳霖并自己女儿云蛮,前来贺喜。

岳夫人出来相见已毕,李述甫道:“某家闻知亲母奉旨还朝,特送令郎、小女归宗。”

岳夫人再三称谢。

当日备酒款待,吃至黄昏方散。

次日,收拾行李起身,李述甫与女儿大哭而别。

柴老一娘一娘一与柴王亲送众公子与岳家眷属,望三关上路。

行了数日,到了平南关。

岳太夫人择日与岳雷、韩起龙、韩起凤、牛通四人结了花烛。

过了三朝,带了新人,一齐望临安上路。

到得南宁,柴王、老一娘一娘一、潞花王,各与众人拜别,各回王府。

岳夫人过了铁炉关,一路行来,恰好遇着牛皋的人马。

那牛皋问道:“前面是何处人马?”

军士禀道:“是岳家奉旨还朝的。”

牛皋道:“快与我通报,说牛皋要见夫人。”

众军慌忙报知岳夫人。

岳夫人叫军士就此安营,命众公子:“快去请牛叔叔相见!”众公子领命出来见了牛皋,接进营中。

牛皋拜见了岳夫人,又与众公子重新见礼毕。

岳夫人道:“牛叔叔!如今我们奉旨进京,既已赦罪,牛叔叔亦该弃了山寨,一同去朝见新君,仍与国家出力,以全忠义为是!”牛皋连声道:“嫂嫂之言,甚是有理。

小叔就带领人马,仍回太行山去,收拾了山寨,同了众弟兄一齐在前途等候便了。”

当下别了众公子,星夜回转太行山,收拾去了。

且说岳家人马,在路又行了几日,见牛皋和赵云、梁兴、吉青、周青五人,带领合山人马,已在前途等候。

各各相见了,遂合兵同行。

在路非止一日,已到临安。

岳夫人率领牛皋并各位公子一齐来到午门候旨。

黄门官启奏,孝宗即宣岳夫人等上殿,众臣俯伏谢恩。

孝宗道:“先帝误听一奸一臣之言,以致忠良受屈。

今特封李氏为一品鄂国夫人,四子俱封侯爵。

牛皋、吉青五人俱封为灭虏将军。

韩起龙、宗良等俱封御前都统制。

岳雷承袭父职,赐第暂居。

亡过诸臣,俟朕明日亲临致祭褒封。”

众人一齐谢恩出朝。

次日,孝宗带领文武各官,传旨排驾,出了钱塘门,来到岳王坟前,排了御祭。

命大学士李文升代祭。

后人有诗曰:

一著戎衣破逆腥,漫陈肴醴吊亡灵。

君臣义重敦三节,父子恩深殉九京。

累累白骨埋岭畔,隐隐封丘绕江滨。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得丹心照汗青。

李文升祭奠毕。

孝宗传旨封岳飞为鄂国公,岳云为忠烈侯,银瓶小一姐为孝和夫人,张宪为成义将军,施全为众安桥土地,王横为平江驿土地,张保为义勇尉,汤怀为忠义将军,杨再兴为忠勇将军,董先等五人俱封为革忠尉。

其余阵亡诸将,俱各追封,建立祠庙,春秋祭祖。

又命周三畏协同牛皋,勘问秦熹、万俟卨、罗汝楫、张俊等,并各家家属,依律定罪。

岳夫人率领众人谢恩。

天子排驾回宫,众臣进驾已毕,然后各又上祭。

正在热闹之际,只见两个人身穿孝服,走到坟前祭奠,放声大哭。

祭毕起来,脱了孝衣。

众公子因在回礼,却不认得。

岳雷上前:“请问二位尊姓大名?”

二人道:“小生王能,此位李直,向慕岳爷忠义。

被一奸一臣假传圣旨,召进京来,小生二人虽曾料理监中诸事,但一奸一臣决意要谋害岳爷,小生亦无法可救。

只得买嘱狱官牢子,将各位一尸一首从墙上吊出,收敛入棺,藏于螺蛳壳内。

自从那年带孝至今,天开眼现报,故到此间来除眼。”

说罢,转身就走。

公子忙叫家将:“请他两位转来!”家将忙走出坟门来,已不知往那里走了。

岳夫人与众公子无不感激赞叹。

次日,着人寻访,说是二人向时俱住在箭桥边,数年前,将回房产业尽行变卖,东一日,西一日,并无定处。

家人寻了数日,并无下落。

直至后来岳雷扫北回来之后,有人传说二人在云栖出家。

岳雷亲往拜谢向日之情,赠以黄金布帛,二人亦不肯受,就布施在场住公用。

二人活到九十多岁,得道坐化。

此是后事不提。

再说那日牛皋来到大理寺衙门,周三畏接到大堂上。

中间供着圣旨,二人左右坐定。

监中去提出张竣秦熹等一干人犯,来到阶前,唱名跪下。

周三畏先叫秦熹上去问道:“你父亲身为一品,你又僭入翰苑,受了朝廷厚禄,不思报国也罢,反去私通兀术,假传圣旨,谋害忠良,欺君误国,有何理说?”

秦熹吓得不敢则声。

牛皋道:“不必问他,先打四十嘴巴,然后定罪。”

左右“呀”的一声,将秦熹打了四十巴掌。

可怜小时受用到今,何曾受此刑法!打得脸如屁一股一般。

周三畏又问张俊:“你的罪名,也讲不得这许多。

只问你身为大将,但知依附权一奸一,杀害忠良,当得何罪?”

张俊嘿嘿无言,低着头只不则声。

牛皋道:“问他怎的!也打四十嘴巴,然后定罪。”

左右将张俊也重重的打了四十。

周三畏又问万俟卨:“你怎么说?”

万俟卨道:“犯官不过是听秦太师差遣,非关犯官之事。”

周三畏又问罗汝楫:“你身为法司大臣,怎么屈害岳家父子?”

罗汝楫道:“都是秦桧吩咐了万俟卨所为,犯官如何敢违拗?实是他二人专主,与犯官无涉。”

牛皋大喝一声:“放你一娘一的屁!这样狗官,问他做什么!”叫左右:“拿下去,先打他四十大板,然后定罪。”

左右答应一声,鹰拿燕雀的一般,将二人拖翻,每人四十,打得鲜血淋一漓,死而复醒。

周三畏便提笔判拟:

秦桧夫妻,私通兀术,卖国欺君,残害忠良,法应斩棺戮一尸一。

其子秦熹,营谋编修,妄修国史,颠倒是非。

张俊身为大将,不思报效,专权乱政,误国害民。

万俟卨、罗汝楫,依附权一奸一,夤缘大位,残害忠良,贪婪误国。

并拟立决不枉。

其各一奸一妻孥家属,并发岭南充军。

周三畏造成罪案,命将各犯收监,候旨施行。

当时将所定之罪,次早入朝奏同。

孝宗准奏,即传旨命牛皋监斩,将各犯押往栖霞岭下岳王坟前处决。

又颁赐岳夫人生铁五百斤,铸成秦桧、王氏、张竣万俟卨四人形象,跪在坟前,以快众百姓公愤。

圣旨一下,那些临安百姓人人踊跃,个个欢呼。

那日岳夫人备了祭礼,同众公子到坟上等候。

不多一会,周三畏取出监中各犯,到大理寺堂上绑起,判了“斩”字。

刽子手左右服侍,军校在前,招旗在后,一起破锣,一起破鼓,出了钱塘门。

一路上看的百姓,男男一女女,人千人万,那一个不说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看看已到了岳坟,牛皋穿了大红吉服,排列公案坐下,吩咐先将秦桧夫妻二人的棺木打开,枭了首级,供在祭桌上。

再命把张、秦、罗、万四个犯人,推出斩首。

正是:

万事劝人一体作恶,举头三尺有神明。

早知今日遭刑戮,悔却从前使黑心。

左右刀斧手将四人刚刚推到坟前,只听得坟门外齐声呐喊,震得天摇地动!岳夫人与牛皋同吃一惊,只道谁来劫法场,忙唤家将出去查看。

不知果是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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