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武云飞伤人命逃出北京城,来到塞北口外,住在沙雁《雍正剑侠图》第五十三回 跳宝局威镇沙雁岭 三月三齐赴松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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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剑侠图 - 第五十三回 跳宝局威镇沙雁岭 三月三齐赴松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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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跳宝局威镇沙雁岭 三月三齐赴松棚会

上回书说到武云飞伤人命逃出北京城,来到塞北口外,住在沙雁岭何家老店。

伙计何小三说出西院的宝局,那是毁人的炉啊!武云飞一时高兴,叫何小三领着自己,往西里院而来。

进了月亮门儿,北边是三合房,搭着大天棚。

进院子的北屋,就是宝局。

何小三一挑帘栊,武云飞跟着就进来了。

喝!

里边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哪!有坐着的、站着的、靠墙的、蹲着的。

看那表情:舒眉展眼的、双眉紧锁的、长吁短叹的、顿足捶胸的,还有挤眉弄眼龇牙咧嘴的。

真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当中长条的宝案子蒙着白布单,正中一个茶盘里放着四四方方的铜宝盒儿,人群后边还有登着大凳往里探着看的。

宝案子本家有五个人,一个掌柜的,就是这净街神孙利。

他们几个人每天轮流倒替,今儿个是孙利。

还有四个伙计。

您瞧,四个伙计每人把两只手都放到案子上,一共是四个人八只手。

唯有这净街神孙利只把右手放在案子上,一共是九只手。

按人家宝局的意思,就是你来上这儿押宝来,九死都没有一生。

看起来宝局这个赌钱场实在亏心!

当然这个宝案子应当后面拿布搭起个篷儿来,宝官儿在这里头做宝。

宝盒冲着自己胸前这面的是四方,这就是么。

冲着右手下垂手的就是二,对门的是三,末门的就是四。

里头这宝籽儿成个红月牙儿,这个牙冲哪边就是几,这个不能错。

这个帮宝的也不见得准是打开盒盖抠这宝籽儿,底下有个机关,拿手指头一动,这个宝籽儿在里边就得跟着动,这个宝官可不是做明宝。

他在宝案后头高凳上一坐,不怕你瞧出红来。

什么叫瞧出红来?就是他做的宝他知道是几,您要押得注小,当然他不在乎。

比方说,他要做的是四,您压五千块钱的四,他动心不动心哪?他只要一动心,在他浑身上下某一点上就有反映,这就是漏红。

有这么一件事:据说有个好宝官,这些好押宝的跟了他好几个,没有发现他漏红在什么地方。

最后发现了,他的后脑勺争嘴窝儿当中有颗痣,痣上头有根毛。

您要是押的是大注,又押在他做的这个数上头,他这根毛就动,一动就知道他动了心了,正押在他做的数上。

那样,这宝官就得赔,这叫漏红。

可了不得!这位宝官是大宝官,口袋里做得了。

把宝盒子掏出来往这儿一放,不动了,您随便押。

大家伙儿‘嘁里咔嚓’,注下得都特别大。

您要押十两银子,您就得搁十一两,那一两是头钱,您压二十两,就得多搁二两。

一、二、三、四这是四门,随便押。

您如果说押孤丁,一个赔三。

一般的说都是两门赌,押大拐就是三、四,押小空就是一、二,押红拐就是一、四,押黑拐就是三、二,押单穿就是一、三,押双穿就是二、四,都是两门儿赌,不见得准得输,没准儿的事。

武爷瞧完了之后,那儿可喊:“押、押、押1大家伙儿下着注。

武爷上来了:“众位,我押一注。”

“押哪儿?您哪1武爷对这玩艺儿根本是外行,但是多少他也懂点儿,一伸手掏出五十两银子,再拿五两做头儿,一共是五十五两。

“我押大拐1大拐就是三、四赢,一、二输。

人家伙计一喊:“免子啦1因为上头注大,有五十两银子呢。

有过来揭宝的,“啪1这么一撕宝,铛儿一见响,真那么巧,真“三”啦!武爷可就赢啦。

五十两银子,当时兑过来。

武云飞一瞧,头一宝押赢了,自己连本带利往怀里一揣,他想久赌无胜家埃大家伙儿一瞧武云飞这个押宝的可邪兴,头一宝押赢了抹头就走,不押第二宝。

何小三还在院里等着他呢。

“怎么样武爷?”

“嘿!我这头一宝就押红了。

五十两银子,给你二两1武爷回到东院自己喝茶去了。

到第二天这时候又来了,不用何小三带着了。

那儿正喊着:“押啦,押啦,开宝了——”武爷分人群进去:“众位,我押一注。”

五十五两银子往这儿一搁,“我押大拐。”

一揭宝,又是三啦!武爷又赢了。

跟着兑银子,拿起就走。

大家伙儿一瞧这位可好呀,“黑脸赌1马上人家又接茬儿押了,武云飞回到自己的房中喝茶。

到第三天上又来了。

由打这天起,是每天到这时候准押一宝,正赶上都是三,您说多新鲜!一个多月武云飞的钱可就赢了不少了,白花花的银子就一千多两啦,把银子搁在自己的房中。

到了时候就来,还照样押“大拐”,五十两银子。

这铁算盘朱三可就琢磨上了。

晚傍晌儿一收柜,本来他们这个宝局每天除刨净剩,也就是五六十两银子,叫武云飞这一注就给弄走五十两去,他们这四股儿分,甭说还有大爷何光五股儿,一个人就剩几两银子了。

朱三对哥几个说:“嘿!我说哥儿几个咱们得想点儿办法。

这武云飞,武秃子一个多月赢了咱一千多两银子去,进门就押了,你看这事儿怎么办呢?咱们这宝官儿怎么到这时候一定就做‘三’呢?”

朱三这么一说,大家伙儿就商量了。

朱三先说:“哎!要不这么办,咱们月亮门这里,给它安个”眼“,这武秃一来,您就咳嗽一声,咱们这屋里头赶快揭宝,该赔的赔,该搂的搂,等到下一宝绝不再做三,咱们改成二、四、一都可以。

如果这宝咱们做的根本不是三,那咱们干脆就等着他,外头一咳嗽,他到这儿一押三,这宝他不是就输了。

咱们得设法把这笔钱赢回来。”

大家伙儿一听铁算盘朱三这手儿还真高。

那么谁去呢?这时铁胳膊何四说:“这么办吧,我在外头当个眼线吧。”

大家商量好了。

第二天,琢磨着武爷快来了,何老四就在月亮门这儿站上了。

果然,吃完早饭没什么事儿了,武爷也喝足了茶,揣着银子来了。

到了月亮门儿,何老四就咳嗽一声,这一咳嗽,屋里头这一宝正是三,马上就揭了。

注不齐就揭,该赔的赔,该搂的搂,下一宝不做三了。

武爷等着下一宝做得了以后,分人群进来,“我押大拐。”

五十五两银子往这儿一搁,一揭宝不是三,武爷扭头就走,心说:我没押红,押黑了。

到了第二天,武云飞又来了,刚一到月亮门,何四咳嗽一声。

他这么一咳嗽,武云飞没感觉,自己挑帘儿进来,这宝做的根本不是三,因为人家一听咳嗽就等着了。

等武爷的注押上了一揭宝,不是三了,武云飞又押黑了,自己转身形出来了。

第三天又来了……日复一日,每天五十两,每天五十两,一个多月,把银子全部输净。

银子输净了,武云飞恍然大悟。

噢!看来这个毛病是在月亮门里头放上“眼”了,铁胳膊何四一咳嗽我再进去,里头就变了。

嘿!他们这开宝局的实在是损一陰一丧德!

武爷这么一想:自己二十多岁正年轻,应该教训教训这帮赌徒,可自己没带着单刀,就把匕首刀放在靴子里。

吃完早饭喝点儿茶,由打东屋里头正喊呢:“押押押!开宝了1这何四一瞧武云飞来到,他刚要咳嗽,武云飞一抬腿,把匕首就抽出来了,一伸左手,照着何四的胸口窝上“嘭1就是一拳。

然后一把把他给攥住了,一晃秃脑袋,目露凶光:“你咳嗽?你咳嗽我就捅了你1这何四没敢咳出来。

“你给我滚到外头去,你要一出声儿我就穿你1何四蔫蔫地由月亮门里头出去了。

武云飞晃着秃脑袋,脸子一耷拉,右手把刀掖在袄袖里头,来至在北屋,挑帘拢进来道:“众位等一等,宝还没揭呢吧?”

大家伙儿一瞧,哟喝!秃武爷来了。

忙说:“这儿等着您呢,哈哈!没揭呢,没揭呢1掌柜的净街神孙利这么一瞧,心说:何四怎么在外头没咳嗽呀?这宝是几可不知道呢!再看人家武云飞进来了,瞧了瞧注都押下了。

武云飞站在天门这儿说:“我说孙掌柜的。”

“哎!武爷,您玩儿来了?”

“啊,你们这宝局都赌什么的?”

孙利就知道这里有事。

忙道:“哎,武爷,金赌银还,押什么赔什么。”

“那好了,你等一等啊1武云飞一抬左腿,把这左腿就蹬在宝案子上了,一撩自己的裤脚儿,在大腿上最厚的这地方,一伸左手“啪”这么一抓肉,拿匕首刀就旋下一块肉来,“哗——”押宝的人们就知道,这叫“跳宝拉肉”。

看起来武云飞今儿个要跳宝!

不过人家宝局经常发生这种事情,可不在乎这个。

血“哗哗”流出来,顺着秃武爷的脑袋“滴滴嗒嗒”直冒汗,掂了掂这块肉,说道:“这手头没多大准儿,也有四两来肉吧。”

啪!带着血往天门上一拽,拿这把刀子“唰——”

就剁上了。

然后说:“我押三孤丁1这回可不押“大拐”了。

押“三孤侗,开的就是“三”,就是说,你一个赔我仨。

武云飞怎么想的?今天就押“三”

了,看你这宝局敢不敢做“三”。

如果这一宝不中,我下一宝接茬儿拉,把我武云飞拉死为止,我也押“三孤侗不押“大拐”!说真的,押宝的人有点含糊了,但人家净街神孙利没含糊。

嗨!我开宝局要怕这个,那就甭干了。

这做活儿的伙计可晕了,嘴唇儿都发青了:“咱、咱、咱还喊宝吗?1孙利这么一瞧,“哈哈哈,这算什么?揭宝。

喊1“免一——来三,不要二——,别来四——”啊?撕宝的过来一看宝,这宝正是“三”。

武云飞自己想了:反正押不上“三”我一刀一刀拉,拉下来我就押“三”。

没想到这头一宝进门闯“三”,就闯上了!武云飞大笑:“哈哈哈,哎呀,想不到红啦!

叫你们掌柜的来,我拉你们掌柜的三条肉。

找戥子去,看看我这块肉多重,差一钱一厘都不行0大家伙儿面面相觑,都看着净街神孙利。

孙利心想:叫做活的,该赔的赔,该搂的搂,赔的搂的全完了,就剩武爷这个”三“。

孙利正要派人把掌柜的找来,铁胳膊何四早到柜房把坐地虎王强跟铁算盘朱三都找来了。

他们进门一看,瞧武云飞正攥着攮子,腿上血直流,知道他拉肉跳宝了!王强强装着笑脸地说道:“哈哈哈,众位!没什么。

武爷,好兄弟!你知道这宝局是我们的?”

武云飞一翻眼睛,上下看了看王强:“你不是坐地虎王强吗?”

“不错!嘿嘿,咱们认识,熟人。”

“好啊!你看见没有?派人把戥子拿来,称称我大腿上这肉有多少?你们孙利说了,金赌银还,我不要他的肉,他的肉不值钱,要你坐地虎王强的肉!照这样你们大腿上给我拉下三条儿来,差一钱都不行1“兄弟,你这是怎么了?跟哥哥我怎么闹起小脾气来了?不要紧,有什么事?你先跟我到外头来。”

“到哪儿也是一样,不给钱不成。

我就住在这儿了,攮子也在这儿放着。”

“兄弟,你别这样!来呀,赶紧拿上好的刀伤药去。”

时间不大,伙计哆里哆嗦,拿这么一个小笸箩,里头满满当当的全是细白面儿的药。

王强说:“兄弟,您自己先上上药。”

武云飞伸手这么一摸,哎哟!武云飞心说好损啊,碱面儿!

武云飞伸手接过这碱面儿的笸箩来,笑呵呵地说道:“哈哈哈,这药可是上好的刀创药啊1伸手就抓起一把来,这把碱面照着自己的伤口上就这么一捺一搓,“嚓嚓”两下,一把碱面儿全搓在伤口上了,杀得这伤口往外冒黄油儿!嘿哟!万把钢刀扎于肺腑,这个疼劲儿没法说,“唰唰”地顺秃脑门往下流汗,嘴唇儿发青,直哆嗦。

但是武爷不含糊:“哈哈哈,好药!好药1

跟着伸手又是一把,“嚓嚓”又是一搓,把笸箩往伤口一扣,拿这笸箩底双手一压,把那些押宝的、看热闹的吓得目瞪口呆。

武云飞哈哈大笑。

坐地虎王强一瞧,得了!一拍武云飞的肩膀头道:“口外算有你这么一号了。

来吧!

点到就算有,划道儿当河走,咱们先上你那屋里去吧。

“”不行!哪儿去?

王强你看,武大太爷我含糊没有?“”武爷,有您这一号了。

好样的!没含糊。

“”那得了,赔我肉0”来人哪,赶紧准备净水。

“甭说上碱面儿疼,就用这凉水一洗这碱面儿都够呛!武爷这汗”哗哗“地流着,身上都透了,但是,他没”哎哟“出一声来,这就是好样的。

把碱面全部洗净,拿过上好的金创药来,给武云飞敷上,止疼,拿布条给他捆上包好了,让武爷把大腿裤子撩下来,然后把腿放下。

这时王强又问了:“得了您说吧,我们哥儿四个都在这儿。

你瞧!打算怎么办吧?”

“王强,我姓武的没含糊?”

“没含糊。”

“哈!好了,这不是你说到这儿吗?应我姓武的三条,少一条不成1“那您说吧。”

“好吧!

第一条,你得记住了!我武云飞由关南来到塞北,沙雁岭举目无亲谁都不认识。

没有别的,宝局!姓武的干两天。

“大家伙儿一听,得!要把这四位给赶跑。

王强说:”武爷,您,您往下说。

“”哈哈哈,如果你们弟兄四个人舍不得,行啊!咱们一条肉赔三条。

把你王强的大腿肉拉下三条儿来,对上我的分量,姓武的尘土不沾!你看这好不好哇?如果这两条你们都不能应,那对不起,凭本领,姓武的把你们这帮小子赶出沙雁岭0铁胳膊何四脸色儿都变了:”姓武的!你有什么能耐?刚才我不理你就是了。

你这条件太苛刻,何四爷我要你的命0他把刀都拿出来了,攥着刀垫步拧腰来到当院,喊:”姓武的你出来0往外这么一叫。

看热闹的都跑到墙根儿了,谁也不敢动。

武爷连匕首都不拿,一个箭步就蹿出去了:”何四,你也敢论武吗?“

“姓武的我要你的命!还告诉你,哥儿几个没两下子也不敢在这儿开宝局!

会个三绞毛儿、四门斗儿的,姓何的不在话下!哪儿走吧你0往前一赶步,左手一晃面门,蹦起来就给武云飞一刀。

武云飞微然上左一滑步,立右手一叼他的腕子,一托他的胳膊肘儿:”去你的吧0”嘎叭0这一下子把铁胳膊何四的胳膊就给撅折了。

云飞往前一抢身,这么一拽一抖他,”哎—哟—0跟杀了猪的一样,当时铁胳膊何四就死过去了。

坐地虎王强这么一瞧:”来呀,赶紧把老四搭走!绝我到后院儿把打一手们叫来0二十几个打一手每人一条檀木斧把,短衣襟,小打扮,绢帕缠头。

过来之后,王强喊道:”给我打0武云飞一看,喝!真跟我动武的。

二十多人往上这么一拥,各自使斧把抡起来就砸,武云飞微然这么一撒欢儿,打得这二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脑眼儿青肿,王八吃西瓜,滚得滚,爬得爬,一阵大乱!

正在这个时候,从正院儿角门过来人高声喊:“别打了1武云飞抬头这么一看,打一手们“呼啦啦”往外撤,托着腮帮子,架着胳膊的,蹲着、坐着、趴着、跪着、蹶着的,什么样儿都有。

云飞瞧这人,大高个儿,赤红脸儿,连鬓络腮的花白一胡一 子,花白小辫儿,新剃的头,光头没戴帽子。

身上穿着纱袍儿,腰里系着凉带儿,左手托着药碟,右手在药碟上头捻着明目散,往自己嘴唇儿上头一放,一个劲儿地吸。

喝!何家店的大掌柜何光何焕文,是谁叫来?正是何小三儿。

何小三儿怕武云飞吃亏,赶紧来到前头报告了掌柜的。

何光何焕文这才来到这儿一瞧,二十多人打不过人家一个受伤的。

一伸手拉住:“别打了。”

大家伙儿不打了。

何光问:“王强啊,怎么回事啊?”

“您要问是这么回事,武云飞拉肉跳了宝1“兄弟,来吧!一切事情朝我何光说。

咱们这边儿来1带着武云飞来至在东院,到武云飞的屋中挑帘栊进来,何小三儿把茶准备好,让武云飞坐这儿喝茶。

“敷上药了吗?”

何光关切地问。

武云飞点了点头:“敷上了。”

“噢。

这买卖有我一份儿,但是我不拿本钱,我就拿胳膊钱儿,因为他们借我店里的地方开的宝局。

咱们不能说这个宝局日进斗金,买卖确实还不错。

兄弟你有眼力,跳这块宝还是可以的。

你说吧!你说出来哥哥给你作主。”

武云飞一想:强龙难压地头蛇,真把他们打跑了,我武云飞也干不了。

何光可是个人物,他既然来满应满许,那我也得就坡下。

便说:“大哥你也知道我武云飞是关南人,来到塞北举目无亲,我谁也不认识,连个立脚之地都没有。

我冲着何大哥,这事儿算完了。

但是,这个院儿几间房得归我,我好有个住的地方。

“何光何焕文点头:”这没关系0”再有,我不管您这宝局赔和赚,每天给我送过二十两纹银,就算完了。

这二十两银子姓武的不白要。

如果有人出来搅闹宝局,从私面儿上来说,姓武的为宝局遮风挡雨。

别的条件我没有了。

“何光何焕文一想:我给他几间房不算什么。

但一样,我们这五股分也就一人分个十几两银子,他再要二十两去,一个人也就落个七八两银子了。

若不答应,我何焕文这么大的人物,让人家看不起呀!便道:”好吧!兄弟,咱们一言为定了。

你好好养伤吧。

何小三儿0”嗳0”这个院子里不准让客人来,归你武二爷一个人的,他是我的兄弟,一切你好好照顾。

你从现在起,就听他一个人支使,武大爷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通过这场事,何小三儿更佩服武云飞了:姓武的两眼一抹黑,来到塞北,每天要有人给二十两银子供奉,而且还给这么几间房住着,冬暖夏凉的,没两下子成吗!

何焕文当天晚上在柜房把朱三、王强这些人全叫来一商量。

何老四的胳膊是折了,但是他让先生给接上骨头敷好药后,也来了。

何光把这事儿一提:“我可答应下来了,你们哥儿几个认为不行,这钱我得拿。

说真的,我姓何的在口外也算是个人物,我不能说了不算。”

朱三说:“这也没法子!这一来,打不成黄鼬闹身臊,偷鸡不成蚀把米,还不如天天让他赢点儿,这到底是比那个少点啊1大家伙儿认啦!哑巴吃黄连,苦在心里,每天给送去纹银二十两。

一天二十两,十天二百两,一个月就六百两,一年可就七千多两啊!

白花花的银子,何小三儿给武云飞腾出东房两间是专门儿放银子的,由何小三儿掌管。

何小三儿这人还真不错。

武爷说:“我存这么些钱没用。

小三儿,我每月给你一百两银子,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去。”

“谢谢武大爷1

武云飞吃饱了没事买了个鸟笼子,成天遛弯儿。

到时候西院给送过二十两来,何小三给收下。

武云飞不但拿钱买通了何小三,成天价武爷长,武爷短,怎么使唤怎么成。

而且整个店里的伙计连厨房的大师傅,都拿钱买通了,见着这秃爷就是鞠躬作揖,爷长爷短,见面就请安,您怎么说怎么是。

说半夜里头四更天师傅都睡头觉了,武爷有点饿,打算做点儿夜宵,一扒拉就起来,给武云飞现炒菜现烫酒。

嘿!可把铁算盘朱三这些人给气晕啦:“秃老武哎,你可真有出手儿的!你拿我们的钱买通了底下人,你倒成了爷爷。”

喝!这朱三咬牙。

最后,朱三想来想去想出个办法。

当天晚上,连何焕文都在内,把自己的想法一提:“您看怎么样?”

何光何焕文摇了摇头:“老三哪,咱们可都是抓土扬烟儿,外头跑腿儿的。

人家姓武的由打关南来到关北,举目无亲,混到这份儿上不容易!首先说这是条汉子,何况又为咱们何家店这宝局遮风挡雨呢?你要这么样儿一暗算,暗算成了还好,暗算不成好像对不起朋友,将来谁都不敢沾咱们了。”

“哥哥哎,一天二十两白花银子全给他啦。

不瞒您说,我心疼!成不成咱们也得来一下子。

“后来大家伙儿决定了:”既然老三你这么说,干脆你办一下咱们瞧瞧吧。

“”好吧。

当天晚上,朱三拿着二十两银子来到东院:“武爷,这是今天的二十两银子给您。”

云飞喊:“小三儿呀,把银子收起来。”

朱三心说:何小三儿,你吃大爷喝大爷的,你跟大爷是本家,到现在你到成了武云飞的人了,嘿!

真有点儿意思。

“您吃饭了吧?”

“老三,我吃饭了。”

朱三长叹了一口气:“唉,您看,我给您这钱哪,说真的,咱这买卖也快干不了啦。”

“嗯?怎么回事?为什么干不了?”

“您知道,咱们这镇为什么叫沙雁岭?跟您提过,正北五十里地那片大山就叫沙雁岭,所以咱们这镇名也叫沙雁岭。

沙雁岭山上有三家寨主,大寨主姓焦名字叫焦亮,有个名号叫独角鬼。

二寨主名字叫达拉森,掌中一条熟铜棍,棍沉力猛,武术高强。

三寨主叫孤独也罕,掌中一只八棱紫金倭瓜锤,锤也沉、力也大,确实了不得!他们手下的喽罗兵有四五百人,就在沙雁岭打家劫舍、杀生害命。

说真的,这是咱们沙雁岭本地的一害,任何人也惹不起!武爷,您在这儿每天挂钱儿拿二十两银子,这么长的时间了,人家沙雁岭知道了,今天白天大寨主独角鬼焦亮派三寨主孤独也罕来了,带着几个兵丁到柜房一坐,我们掌柜的何焕文这么一一交一 待,人家也说得好:”关南的人到这儿每天能拿二十两银子挂钱儿,难道我们沙雁岭就不能拿上吗?你们既然有钱给他,就应当有钱给我们沙雁岭。

沙雁岭不跟你们多要,每天你们给送三十两银子。

愿意,那咱们没得说,关系继续保持;不是这么着,没别的,这宝局给我关张.掌柜的说了很多的好话,请人家吃了饭送走了。

掌柜的发愁啊!武爷您也知道,咱们这买卖一天能进五六十两纹银,刨去给您二十两,我们哥儿几个一人弄几两。

如果沙雁岭再分了一份儿去,干脆咱们就弄不着钱了。

弄不着钱,我们哥儿几个白受累呀!您说这怎么办呢?我们也得养家呀,上有老下有小,得吃饭呀。

掌柜的实在没辙了,才让我找您,跟您商量商量,您得给想个办法。

“虬首龙武云飞一听,哼!这是你铁算盘朱三的坏!拿这沙雁岭压着我,我要一含糊,我这二十两银子就不能要了。

没那事!我能不要吗?听完了一笑:”哈哈哈,好!沙雁岭真是找邪茬儿啊!买卖不能关。

我记得我武云飞当初跟你们说过一句话,不能白拿你们这二十两纹银,要为你们遮风挡雨。

既然沙雁岭出了这事,那得瞧我的。

“”武爷您打算怎么办?“”明天凭着我掌中一口刀、十二只铁莲子赶奔沙雁岭,我把这些寨主全都宰了,给你们地方消去一患,好不好?“

“武爷那真谢谢您1“还是的。

朱三哪,如果我武云飞要是能力不够,叫沙雁岭的寨主把我宰喽,你不也一天省二十两银子吗?”

朱三心说:这秃子,一句话他都不吃!只听武云飞又说道:“哈哈哈!朱三哪,你一蹶屁一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甭跟我武云飞使这个。”

“不!武爷,确实是这么回事。

明天这么办,我们跟您一块儿去,您看好不好?“朱三鼓着腮帮子,跟真事儿一样。

武云飞一摆手:”用不着。

“其实,朱三用的是反间计、激将法。

“我们大家伙儿给您摇旗呐喊助威,您看好不好?1武云飞摆手:“不用1

第二天吃完早饭,武云飞收拾利索,把自己的厚背雁瓴刀带好了,十二只铁莲子放在皮囊之中,由打店里出来。

铁算盘朱三从柜房里蹦出来:“怎么着武爷?您去那儿啊?”

“啊,去啦!朱三,听信儿吧。

姓武的到了那儿有了好信儿,我就把他们制死;有了歹信儿,从今儿个起,这二十两银子就没人跟你们要了。”

“武爷您别说这个,您说这个再去就不大好了。

好像我们从中有什么诡计似的,我们确实没有。”

“甭管了1武云飞从镇甸出来一直往北,越走山越多,山岭重重,大片的树林呈现在眼前。

又走了一程,来到沙雁岭的山口。

“啷啷”一阵锣响,出来十名兵丁,卒巾号坎,打裹腿,绡帕缠头,每人掌中一口刀。

“呔!旧什么的?”

武云飞到这儿冲着兵丁一摆手:“你们都是沙雁岭的喽兵吧?我姓武叫武云飞,有个外号叫虬首龙。

听说你们沙雁岭有几家寨主为非作歹,一胡一 做乱行。

没别的,姓武的今天要宰你们这几家寨主!你给我通禀一声。”

“你候着1兵丁顺着山首往里走。

武云飞为什么不提何家店你们要钱,我也要钱的事情?要是那样,人家说我们没有,打不起来了。

明明是朱三说瞎话嘛,激我上这儿来的。

我要一问那个,我呀,没吃过豆面儿,没长过豆虫儿。

我根本不问,我就是宰你们来了!

时间不大,山里头锣声响了,“呼啦啦”往外撞出喽兵不下一百名,雁排翅。

为首者一家大寨主,正是独角鬼焦亮。

这家伙是个大个儿,一身青绢帕缠头,脑门子上真有一个大肉包,跟犄角一样,要不他怎么叫独角鬼呢!

黑紫黑紫的一张脸,黄眉毛似有如无,一双怪目圆翻,金睛叠抱,大狮子鼻翻鼻孔,鼻须出来都有一个手指头长,大嘴岔儿,一嘴七颠八倒的大板儿牙,薄片子耳朵,青黄一胡一 子茬儿。

喝!手里头攥着一口刀,往这儿一站:“呔!

什么人?竟敢来到我沙雁岭撒野!认识你家大寨主独角鬼焦亮吗?“武云飞一阵大笑:”焦亮啊,你在沙雁岭打家劫舍,一胡一 作非为,今天害这个明天害那个,姓武的就是宰你0”好小子0独角鬼焦亮往前这么一赶步,左手一晃面门,举起厚背刀来盖顶就剁!就在这时,只听”呛啷啷啷“,又是一棒锣响,好嘛!两家寨主,二寨主达拉森攥着熟铜棍,后边一个人举着八棱紫金倭瓜锤,带着兵丁也下来了。

武云飞可就一个人啊!

这个时候,拉达森攥着熟铜大棍过来了:“哥哥,闪过一旁待我来1

武爷跟焦亮这儿正动着手,焦亮一抬头看到二弟来了,便跨步闪身躲了过去。

武云飞是山东五老中大爷醉仙翁于庭于子玉的真传,好功夫!要比独角鬼焦亮他们强得多。

说着话达拉森过来了,举熟铜棍盖着武云飞的顶梁就砸,独角鬼焦亮刀奔胸前一扎,后头棍又到了。

武云飞上左滑步跟右步,拿刀背往前一挂,顺步就截,焦亮往后一撤步,云飞刀走缠头裹脑,斜肩带背,奔达拉森腰眼儿上便砍,达拉森往后一撤身,两个人两调角儿把武云飞围上了。

一口刀、一条大棍,棍沉力猛,碰到哪儿都骨断筋折呀!武云飞施展缩、孝绵、软、巧的功夫,力敌两家寨主。

武云飞心想:嘿!俩打一个,那可对不起!往前一赶步蹦起来,给独角鬼焦亮一刀,焦亮往后一撤步,武云飞就这么一闪身,刀一交一 左手,拿刀尖子照着达拉森肋窝子上一扎,上右前一斜身,探囊中,就把这铁莲子捏出俩来。

什么叫铁莲子?干脆说就是鸭蛋圆儿的跟枣儿那么大,纯钢打制,上头没有刺儿,圆的钢蛋儿。

两粒铁莲子扣在自己食中二指下,上右一斜身,右手刀尖一点达拉森,右手一扣腕子,就奔焦亮的面门子。

唰!两点寒星一闪,就到了。

独角鬼焦亮打算躲,躲不了啦0哎呀1“扑1两粒铁莲子正打在焦亮的眼珠子里头,叫“金凤夺窝”。

铁莲子进去了,眼珠儿出来了。

“嚓楞楞”,撒手扔刀,往后“咕通1一躺。

武云飞蹦过去举刀就剁,惦着把焦亮给剁死。

达拉森一瞧,“哇呀呀——”

怪叫如雷,举起熟铜大棍迈着大步蹦过来,照着武云飞的后脑海就砸下来了。

云飞心说:你这条熟铜棍多大分量啊!就往旁边一闪身,没扎焦亮。

但这熟铜棍下来正砸在焦亮的前胸,“啪嚓1胸骨完全都给砸折了,七窍蹿血,转眼之间,独角鬼焦亮绝气身死!达拉森这气呀,这棍子这么大劲没砸上武云飞倒把我哥哥砸死了。

武云飞抹腰一转身,跟旋风一样,刀就到了,达拉森一看刀奔自己的双腿来了,脚尖儿一点地往起一蹿,武云飞的刀空了。

跟着一反身,刀又回来了,耳轮中就听“咔嚓1把达拉森的两条腿都给砍折了。

达拉森往后一仰身躺下了,武云飞捧着刀就扎,“扑哧1一刀把达拉森给扎死了。

孤独也罕一瞧,“哎呀——”迈大步往前来,涮起八棱紫金倭瓜锤照着武云飞的脑瓜顶儿就砸。

武云飞一调脸,伸左手一搭他的锤杆儿,右手的刀就到了。

“唰1斜肩带背,云飞想着要把孤独也罕也制死。

但云飞又一想:不能!留着他,回去好跟朱三算帐。

武云飞抹腰一脚把孤独也罕就踹了一溜滚,飞身形过来,脚下一用劲儿,“你动?1刀尖对准他脖子上一支。

“噢!好汉饶命!饶命1“你叫孤独也罕哪?”

“不错。”

“我饶了你,你依然在沙雁岭当寨主。

要打算断道劫财,你离开沙雁岭远着点儿,兔子不吃窝边草!你不准在山前杀人断道,行不行?”

“我绝对听您的1

“好了。

我住在山前的沙雁岭镇,我姓武叫武云飞。

我住何家店,你每天派人给我送三十两纹银到何家店来,你这山就干下去。

不然的话我宰你1“钱,咱们沙雁岭有的是,您要多少给多少。

您一天要三十两我就给三十两,您别把我杀了1“好吧。”

武云飞一抬腿,孤独也罕起来了。

叫人把独角鬼焦亮跟达拉森给埋了。

本来他们三人就不合,孤独也罕有个好朋友叫黄蜂鬼燕凯,他总想着把燕凯给介绍到沙雁岭来,就是焦亮跟达拉森不干。

现在武云飞把这两个人一宰,孤独也罕当了大寨主,他本身有权了,谁也管不着了,结果就把好朋友黄蜂鬼燕凯叫到沙雁岭当二寨主来了。

武云飞把一切事情办完回来了,朱三他们这些人都在柜房呢。

武云飞进来道:“啊,哈哈哈!众位,幸不辱命,我把大寨主二寨主全给宰了。”

朱三这才知道,武爷真有能耐,看来不宰我们,还是对我们不错。

“我让他们每天给咱们何家店、给我这儿送三十两纹银。

你们的二十两纹银也不能取消!

哪天他们没送来,你告诉我,我找他去0”哎哟武爷,这您放心得了。

何焕文一听心说:朱三你出的这是什么主意?不但没把他宰了,相反的他一天又多来三十两。

武云飞回到自己的房中,把事情跟何小三儿一说:“没有别的,小三儿,你就给我当先生,别的什么都甭干。

你每天给我收这银子,侍候我就得。”

何小三儿说:“好吧您哪1

就这样,过了将近三年。

三年以后,武云飞才跟何焕文商量:“我这三年的银子可是不少了,我打算在咱们草地沙雁岭寨北一带闯荡闯荡,三年五年的我不定准儿回来。

我委派何小三儿给我收银子,到了时候你们两下里给钱1何焕文说:“这您放心武爷,错不了1武云飞带着单刀、铁莲子,就在塞北这么一闯荡。

光一陰一茬苒,日月如流,转眼间就二十多年哪!武云飞大名鼎鼎,威镇塞北!谁都知道虬首龙。

武云飞再回到何家店时,何光这些人都成了白一胡一 子老头儿了,何小三岁数都不小了。

这银子可了不得啦!东房两间都快盛不下了,还给呢。

何小三儿把这帐一一交一 待,武云飞说:“明天你到沙雁岭送信,告诉孤独也罕别给了。”

现在孤独也罕收了仨徒弟,金咕都、银咕都、铁咕都,在沙雁岭也发老财啦。

“”再告诉何焕文、王强他们,这二十两我也不要了。

“武云飞让何小三儿往外盘银子,真没少盘,盘出半屋子来,给整个何家店的伙计们分完了。

云飞说:”何小三儿,你盘你们家去,买房子置地,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何小三儿可发财了。

剩下这屋子银子一交一 给了何焕文,并告诉他,南来的北往的只要是穷苦人困在咱们口外,到店里寻钱,要三十两给五十。

咱们办点好事!修桥补路,惜老怜贫,本地的贫苦人如果到了冬天过不去冬,咱们就给衣裳、给吃的。

说真的,这时候云飞多大岁数了?不瞒您说,这里头有一点儿事。

也就是当武云飞学出能耐来那年是二十四岁,他师父于子玉回家,回家以后老头儿又养活个闺女。

这个闺女现在都二十六了。

武云飞在塞北的年头可不少了。

关南给转来信了,是由师父那儿来的。

让武爷回山东去,从山东还要上四川去。

武云飞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想家。

我离开北京城三十多年了,难道还至于旧案重翻吗?把这意思跟何焕文一提,何焕文说:“这不可能了。”

云飞点头:“对!看来主要的还是那姓童的,他的朋友在铁善寺杀死了沙雁岭的二寨主燕凯,还有大寨主孤独也罕和他的三个徒弟。

现在沙雁岭没有人了,只是些二头儿们在这儿当大王。

这姓童的怎么这么凶啊?我也得访访他。”

何焕文说:“这件事沙雁岭给我来信,说这姓童的是王府的教师爷。

这府是皇上儿子的府,势力大极了1武云飞说:“好吧。

不管怎样,我也得访访这姓童的。

同时呢,我也确实有事。

得了!剧哥你们几个多受累,帮我看着这堆银子,回来不回来的,反正由你们来支配了。”

“好吧!兄弟,你走你的吧。”

给武云飞多准备了路费,把白银又给他兑成了黄金,真没少兑。

武云飞带好了钱和单刀、铁莲子。

在口外快三十年了,口外的风硬啊,把颧骨完全都吹黑了,大蝴蝶似的。

饥餐渴饮,晓行夜宿,打居庸关进了关沟,顺着关沟穿过去奔北京。

这可不是一天,算计着日子好像要到年前能赶到北京,没想到赶不到了,到了正月十五的灯节才来到北京。

武云飞先奔永定门,打听自己的舅父、舅母,早死多年了,姐姐还在驴驹一胡一 同祝武云飞一边儿逛着灯,一边往东四来到灯市口。

武云飞也在这儿逛逛。

“哗,”这么一乱,他发现一个老太太带着一个姑娘被皇孙所抢。

他瞧这老太太怎么着也像他的表姐,不过那个时候表姐才二十来岁,现在三十来年不见面儿了,怕认错了。

心说:可能这个姑娘是我的外甥女。

武云飞这么一瞧,真有心亮刀过去,可无奈一节,北京大兴县,我有两条人命,又越过狱呀!隆荆寺月台以上我有一条人命,这样,北京城有三条人命。

旧案重翻,我不但救不了姐姐跟外甥女,相反的,我得把这条老命搭上。

不管?骨肉之情,我就这么一门子亲戚了,难道说我眼睁睁看着外甥女儿叫人给抢走?!武爷有点儿为难。

正在这个时候,人群内“嗖”

地一下蹦出人来,武云飞一看,嗨!一副土打扮。

武云飞心说:我都不敢管,你一个乡下人敢管?老百姓一交一 头接耳议论纷纷,这个说认得,那个说知道,武云飞这才晓得此人就是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童海川。

“噢!他就是童林。

为了燕凯的死,孤独也罕师徒四人的死,我来到北京,还想着访访他呢,没想到童海川不避权贵0只见童海川过来把恶一奴一完全都给打跑了,把四位教师爷也给打伤,最后一声喝姓道名,威震灯市口,惊走了阿哥弘涛。

武云飞心说:姓童的是朋友!疽情人 家童海川办事有始有终,把自己的姐姐和外甥女一块儿送到驴驹一胡一 同的家门口。

云飞一看,这个门儿还不差,就是姐姐出阁的那地方,直到现在,自己还能仿佛认得出来。

那么姐姐家里还有什么人了呢?海川打这儿可就走了。

这娘儿俩刚到院里头,母女俩儿正掉泪,门口外头轻轻叫门,可把这母女吓坏了。

“娘蔼1吓得母女直哆嗦。

武云飞也知道,她们俩受惊了,便轻轻地喊:“姐姐,我是武云飞呀!您还认得我吗?姐姐您开门来吧!我是您兄弟。

孩子,我是你舅舅1老太太一听,“哟!你舅舅来了。

你有个秃舅舅,我不是跟你提过吗?多年不见面儿,他打死人命了,你姥爷跟你姥姥不都告诉过你吗?”

娘儿两个哆里哆嗦到门口。

老太太问:“你是兄弟呀?”

“姐姐1老英雄武云飞把门关好了说:“咱们先到屋子里去。”

借着北屋的灯光一看,家里头仍是很穷。

云飞趴地下给姐姐磕头,姐弟抱头痛哭。

“兄弟,我听娘和爹说,你不是逛庙去打伤人命了,又听说你越了狱了。

这一晃都二十好几年三十来年了,只当你街死街埋,路死路埋。

老爹老娘临死的时候还念叨你呢!真没想到,你、你怎么到现在又能回来呢?你可要加小心哪1

老太太掉着眼泪,武云飞也落着泪把自己的事情都说了。

“因祸得福,遇难呈祥,我在口外有了立足之地了。

这一次来到北京,就为看姐姐跟舅父舅母,这才知道二老早就死了。

我惦着到姐姐这儿来,我走到灯市口了,发现这皇孙要抢外甥女儿,没想到你们娘儿俩在这种危险下,人家童教师把你们的命给救了。”

“是吧,舅舅,您快坐下吧。”

外甥女儿给舅舅预备脸水,擦脸漱口。

“姐姐,姐夫呢?”

“嗨!打生下你外甥女来,到五岁,他就死了,所以全凭为姐的十指,给人家缝缝连连,洗洗涮涮才把他埋了。

他家里又没有三亲六故的,就剩下这么一点儿骨血,爹娘也没有了。

我万般无奈,凑合着活了这么些年1武云飞说:“不要紧姐姐,我带回钱来了,足够你们娘儿俩吃这后半生的,连姑娘出阁都够了。”

武云飞把包袱打开,把黄金拿出来摆在这儿,足有几百两。

武云飞拿点散碎银两让姑娘到外头买点儿元宵,一家子过一团一 圆节。

吃完了饭,娘儿几个说话都说到天亮了,稍微休息。

早晨起来,武云飞就出来了,把单刀、铁莲子都放在家。

自己加着十二分的小心,来到雍亲王府一打听,海川这才接进去,二位到里头。

海川才问他:“您有案吧?在我这儿犯不了案,请您说说吧。”

武云飞把自己的卷沿儿大毡帽摘下来,才看出是个大秃子,到现在武云飞把自己威震沙雁岭的事情从头至尾叙说了一遍。

最后说道:“童侠客爷,没有别的,您救了我的外甥女,救了我的姐姐,我感恩不浅哪1“哎哟喝!武老英雄,您太客气了,这么点儿事情算不了什么。

适逢恰巧1“童侠客,在您的身上也可能是个小事,在我武云飞看来,您不避权贵,颇合侠义之风。

不然的话,您小小的年纪怎么会成这么大的名啊!我武云飞给您道谢!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出来。”

“我想跟你拜盟把兄弟,我高攀你这朋友。”

“大哥,那我童林求之不得1

哥儿俩真就在屋里头拜了把兄弟了。

当然武爷岁数大为兄。

海川说:“哥哥,既然咱们近了一层了,那么姐姐那方面您告诉我,她们家里头有什么困难没有?我在北京城这儿还说得起。”

“兄弟你放心!我从口外带回不少黄金来,都给她们留下啦。

打这儿到趟山东,我可能从山东还要上趟四川,将来咱们弟兄再见面。

你给我拿五十两银子的路费。”

“行啊1海川马上就拿了五十两银子路费,一交一 给武云飞。

哥儿两个真是洒泪分别。

武云飞告辞走了。

海川送走了兄长武云飞之后,这才见王一爷 。

行完礼了,王一爷 才问:“怎么回事儿啊?”

海川把武云飞的事情都说了。

“跟我一交一 了朋友。

我这哥哥去了山东,由山东奔四川。”

王一爷 失望地说:“哎呀海川!这样的人物你怎不给我介绍介绍?”

“王一爷 ,他有旧案,他不敢见您。”

王一爷 点了点头:“噢!

海川你再瞧瞧这个,刚从宫门抄回来的底抄,大管家何吉抄回来的。

皇上有个御批。

“敢情王一爷 写好了折子,参奏九贝勒爷和他的儿子的事,皇上看了。

皇上很恼,御批的大意是:九贝勒爷教子无方,其子弘涛竟敢在上元佳节与民同乐之时,擅抢良家妇女。

九贝勒罚俸三年,在府中思过三年。

皇孙弘涛本应重责,念其年幼,在御书房管教。

所有助纣为虐的教司一律发往云南充军不回。

“海川你瞧瞧。”

海川看完忙说:“哎呀,万岁爷天资聪睿,洞察秋毫,一点儿也不袒护自己的儿子和孙子,真是一位明君哪1“海川,这你就知道了吧。”

爷儿俩这儿说着话准备吃饭,年羹尧来了,三个人说话吃饭。

年羹尧说:“您上次跟我说的三月三亮镖会,您可想着到时候给我请帖,我好告假,陪着爷您一块儿去看。”

“老年,你不去我还惦着让你告假去一趟呢!这请帖你放心!我一定让双龙镖局的给你补发一份儿。

不瞒你说,你到那儿开开眼去,净我说不成1“是埃”说着话,吃完了饭,年羹尧走了。

没想到不过半个月,大栅栏儿双龙镖局的请帖来了。

这个请帖可发出不少去,王一爷 、海川这是爷儿俩,大管家何吉、二管家何春、再往下刘竣司马良、夏九龄、杨小香、杨小翠、洪玉耳、孔春芳、铁罗汉吴成,一共十二张请帖,都下到雍亲王府来。

王一爷 一看这请柬还十分讲究,就是没有年羹尧的。

便对海川说:“海川哪!你看,这怎么办呢?”

海川说:“不要紧!我马上让刘俊到大栅栏儿去一趟,让我哥哥他们赶紧给大人补一份儿。”

“一补就仨!他还带着两个管家呢。”

“这我知道。”

海川马上叫刘俊鞠紧到前门,又要了三份请柬来。

到了三月初二,早早地大家伙儿都归置齐备,等年大人带着年福、年禄到了,吃完了中午饭以后,王一爷 吩咐外面准备,他们爷儿几个要走啦。

徒弟们给海川提溜着子母鸡爪鸳鸯钺的包袱,海川腰里头围着自己的落叶秋风扫。

王一爷 换了一件便服,大人也穿的是便服。

年福、年禄,何吉、何春也都穿的是便服。

他们爷儿几个一同打王府起身形,一路之上说说笑笑往南来。

出前门到了大栅栏儿的东口,刚一进铁栅栏门儿往里走,由打镖局子里头“呼啦啦”出来人可不少。

紧头里走的就是圣手昆仑镇东侠侯振远跟北侠秋田秋佩雨,再往后西方侠于成他们,大家伙儿可就都来了。

海川跟王一爷 一瞧:大部分都是这次下一江一 南、两次杭州擂,又到八卦山的这些个宾朋。

给头顶太极、脚踩八卦乾坤妙手王十古王老侠去了请帖,但是王老侠直到今三月初二都没来。

大家想:可能就不来了。

给云南八卦山哥儿五个都写了请帖。

李昆、李太极把自己的四弟、五弟、七弟葬埋以后,自己在家里头闭门思过很难受,派人照顾玲珑岛,自己现在哪儿也不愿意去。

这一次请帖来了,李昆一想去了之后,面面相观,多不好哇!但不去人也不大合适。

这样,就派自己的二弟一胡一 庭一胡一 元霸带着八弟袖吞乾坤小武侯田方田子步,让他们哥儿俩带着几个随从人等,也来到了北京。

西方侠于爷还喜爱田八爷这人,显着特别的近乎。

田八爷对西方侠于成,那也确实是唯恭唯谨,特别的尊敬。

陆陆续续地三月初二以前,人们就全到了。

西方侠于爷一抱拳:“王一爷 ,哈哈哈!算计着贵宾今天就该来了。

您看看,这些日子山南海北的、咱们一江一 南所遇到的宾朋差不离都到了,就等着王一爷 您啦。”

“哈哈!老侠客爷,这么热闹的事儿,我怎么能不来呀1海川也过来跟大家伙儿见面。

大家伙儿给王一爷 行礼。

王一爷 招手:“老年,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介绍。”

这样王一爷 便把年大人介绍给西方侠于爷和大家伙儿了,彼此见礼。

于成高兴地说:“哎哟喝!连年大人都来了,这一次真为咱们三月三亮镖会增光助威1当然,老侠侯振远派二爷侯杰告诉徒弟,晚上可得留点儿神,因为王一爷 跟年大人都在这儿。

等大家伙儿都进来镖局之后,到了客厅,分宾主落座。

黄灿、潘龙这些人也上来见过年大人,见过王一爷 ,见过海川。

大家喝茶。

王一爷 知道年大人急于要知道亮镖会的事,这才细问:“秋老侠,于老侠客,您还得跟我们说说,这三月三亮镖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每年一办吗?”

北侠抱拳:“王一爷 ,这个三月亮镖会呀,是应该一年一办。

不过,人们都懒了,还因为有各种的事儿吧,也许三年,也许五年,也许十年八年,就不一定了。

因为当初咱们有十三省总镖头,在一江一 宁府设立松棚会,十三省有十三省的分会。

这十三省总镖头是专保国家的粮饷,专做国家的御马快。

这个好像是跟您提过了。

自从神镖将胜英胜子川这位老前辈死了以后,他的弟子黄三太再有能耐,也顶不起这摊儿来,结果十三省总镖头也就无形解散了,那么,同行同业的要办事怎么办哪?这就是每年十二家镖局每一个值一年,十二年一换,为什么说应该年年办一次亮镖会呢?年年办一次,就是同行同业中有什么事情,花了多少钱,到时候报报帐就成了。

不见得年年都有徒弟们造得了花名册,在镖棚以内梅花圈上练练功夫,让大家伙儿都知道,将来有个失业什么的,你不要我还要用。

后来呢,镖主们越来越懒,就不怎么办了,三年五年的不办一回。

这一次不是不办,也不是想办,是非办不可了。

因为有同行同业的怂恿,要夺取十三省总镖头,这个失误就在咱们双龙镖局。

按理说他们这是两号,金龙镖局、飞龙镖局,这两号合成一号了。

这个改字号就没通知同行同业,人家抓住这一机会,就要夺取十三省总镖局总镖头。

这样呢,人家各镖局都得请来人,谁都惦着当这十三省总镖头。

其实,谁当谁麻烦,胜三爷胜子川一辈子当十三省总镖头,那也够麻烦的。

“王一爷 点头:”噢!原来是这样。

老年,你听见没有?“年大人点了点头:”王一爷 ,老侠们所说的,我都听见了。

“”好好好。

众位老前辈们谈谈武林轶事,我们听着特别的新鲜0

大家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就这么说起话来。

这里头确实谈出不少事儿来,尤其是这一次西胜镖局勾结剑山蓬莱岛夺取十三省总镖头。

这有关朝廷大事呀!年羹尧说:“来这么多高来高去的人物,到北京夺取十三省总镖头,没有镖行绿林的同业同道,说真的,他们会肆无忌惮的。”

大人也知道这事儿很悬!直到第二天一清早起来,伺候王一爷 跟大人梳洗已毕,四位总管大人也都梳洗完了,于爷说:“咱们可该走啦。”

外头备好了马,镖师、伙计以及随行人等。

各种军刃包袱完全都带好了,多少匹马都在大门外。

化地无形隐逸侠甘雨甘凤池、过海乌龙展大旺、神刀红眉叟郑奎郑天雄、铁戟将高林高无甫,左臂神刀炳南宫洪利、神行赛罗宣普妙、长眉罗汉铁背禅师普照、望潭庄的二老陶润陶少仙、陶荣陶少华,全来啦!英雄云集北京城。

小弟兄们也各自背着包袱,都往外来。

甘虎早就好啦,一点儿毛病没有了。

他们跟傻叔叔于恒,吴成见着,这是最对劲儿的人,又说又笑。

大家伙儿陪着王一爷 众星捧月到了镖局子门前,海川问张雄:“哪匹马是王一爷 的?”

张雄一指,海川过来拿镫比了比腰际,认为王一爷 骑着合适,才对王一爷 说:“请爷上马吧1

王一爷 跟于老侠他们都抱拳:“僭越僭越啊,我先上马啦1“王一爷 您请吧。”

王一爷 上马。

把大人的马拉过来,比比镫也合适,请年大人上马。

再请四位总管家上马。

伙计小弟兄都在后面跟随。

黄灿、潘龙在后头也上了马。

由大栅栏儿出来往北,顺着东河沿一直往东。

“三月三,蟠桃宫”,据说这是王母娘娘的庙,而且后院还有一棵梭罗树。

总之三月三,北京城内蟠桃宫十分热闹,卖豌豆黄儿的特别多。

哎呀!做买做卖,真是人烟稠密,拥挤不动。

一溜一溜的大棚,绿女红男,很多很多人都来逛蟠桃宫。

他们爷儿这些人可没心思逛这蟠桃宫,直接赶奔亮镖会。

这个亮镖会的镖棚也叫松棚会,坐落在蟠桃宫正门的对过儿,占地有几十亩地。

东西南北四个扎起来的大花牌楼,悬灯结彩,彩绸随风飘摆,这里最大的特点就是布满了松枝。

为什么叫松棚会呀?就跟这松枝儿有关系。

四个牌楼周围,都是大条的晃绳,拴马的绳子,还有草笸箩。

单有这么一部分人管这个事,马匹到这儿给人家摘了鞍垫嚼环,刷饮喂料,给喂好了。

群雄陪着王一爷 、大人完全都下了马,只有本镖局安排的人把马匹拉走。

大家伙儿转到西北角上才知道这一共是四个牌楼四个门。

这四个门儿可不正,就分东北、西北、西南、东南。

东边单棚有一个大厨棚。

这个厨棚可就大啦,有回教棚、有汉教棚、还有素菜棚。

因为有出家人,人家吃素菜,人家清真就吃清真的菜,这些早都计划出来了。

王一爷 他们随着西方侠于爷打东北角儿这门往里走,看真了整个大棚。

这个大棚搭起来很高。

当中有天井,有气眼。

北京城三月的风,刮起来也刮不到那儿去,而且这个席棚也非常的厚实,风也进不来,下雨也能挡几指雨,上头完全都插满了松枝。

说真的,就松枝儿这笔钱可也不少呢!门口有值年的镖旗,一共是两杆,上垂手一杆蓝缎子旗面儿一丈六、白蜈蚣走穗白火焰儿、白飘带、葫芦金顶、白缨子,上头有字:“杭州双龙镖局南号”,底下一个“黄”字。

下垂手就是双龙镖局北号一个“潘”字。

大家一瞧,就知道这是值年的标旗。

目前是双龙镖局南号值年,实际上合为一号了。

大家伙儿可就进来了。

王一爷 进了亮镖会的松棚,抬头一看,四面席棚一团一 一团一 围住了当中的梅花圈。

什么叫梅花圈呢?也就是用木板搭起来,木桩子栽下去的这么一个练武的地方。

方圆得够十丈,四面有台阶,周围有护心栏杆,护心栏杆上也插满了松枝儿,插满了鲜花,显着非常的好看。

因为是梅花形,所以叫梅花圈,就跟五个大花瓣攒在当中一样。

十丈见圆,正居中有个油灯在这儿悬着,如果白天完不了,晚上也可以点上灯,接茬儿练。

一面儿三家镖棚一共是十二家,每一座镖棚也都不一样。

由打东北角西方侠于爷、南北二侠、侯镇东侠跟着王一爷 、大人、海川往里这么一走,往西一拐,北面一拉溜儿三家。

路北紧东头把角儿这家就是黄灿,这是值年的镖局,谁值年谁在这儿,双龙镖局南号,口面很大。

靠东面有个楼梯,楼梯口这儿斜插着一口镖旗,这杆镖旗是一丈二尺长的杆儿,蓝缎子旗面,白蜈蚣走穗儿,白飘带儿,银槍罩顶,白缨子上头有字:“杭州双龙镖局南号”。

圣手昆仑镇东侠侯振远这儿有一把椅子,按理说,老侠侯振远就应该在这椅子上坐着,这是侯振远替徒弟办事。

但是侯老侠忙啊,不可能坐在这儿,所以这个椅子空着。

这口面很大,前头有道栏杆,再往里是一张一张的金漆八仙桌,摆着干鲜果品、茶壶茶碗,单有茶房侍候着。

后头有不少的桌子,再往后还有个屏风,屏风后头还有地方儿。

因为爷儿几个没进来,不知道里头是干什么的。

西方侠于爷就陪着王一爷 跟大人,由打双龙镖局南号这儿往西来,挨着双龙镖局的三间口面,也是一道护心栏杆,里头有桌椅板凳有屏风,屏风后头可能坐着人。

敢情刨出他们爷儿几个刚来的外,人家都按部就班地早来了。

在楼梯口这儿,也有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位老镖主,鼓上飞仙丁瑞龙。

老头花白剪子股儿的小辫,花白一胡一 子,两道蚕眉斜飞入天苍,一双虎目闪闪夺神。

在这镖棚的正面儿里头桌后头也坐着几位,当中大高个儿,生铁牛朴鹿,上垂手三爷铁禄铁木金,下垂手神行无影伍金堂,连镖师带伙计喝着茶,谈谈笑笑也是有这么四五十口子人。

其实,屏风后头可有四位高人哪!谈笑清居无极子老剑客尚道明、爱莲居士太乙剑客何道源,青云长老宝镜禅师,还有丢了点穴镢的老筛海爷金元。

人家都有军刃,只有老筛海爷空着双手来的。

老四位正在这儿坐着,喝着茶谈着话,由屏风挡着,往外瞧可以看得见,外边往里瞧什么也看不见。

鼓上飞仙丁瑞龙丁大爸站起来了,挨着排儿的给西方侠于爷、南北侠以及镇东侠所有的群雄都见了礼,说了几句寒暄话。

于老侠说:“丁镖主,您忙着,我们爷儿几个往那边看看。”

海川也过来跟丁瑞龙见了面,跟铁三爸他们大家伙儿都拱拱手。

大家看着他们老几位众星捧月陪着王一爷 跟大人又往西来,这就是北面的三家。

尽西头路北的这家,也是三间口面的席棚,在这楼梯口这儿,斜插着一杆镖旗,一丈二,白缎子旗面蓝蜈蚣走穗儿,蓝火焰、蓝飘带、银槍罩顶,蓝缨子上头有字:“汉口利盛镖局陆地仙狐上官伦、玉面小灵狐上官瑞”。

在栏杆里头桌子后头,椅子上坐着不少的镖师、伙计、以及外请的武林同行同道。

大家伙儿嗑着瓜子、喝着茶,谈笑风生。

这时见于爷领着一班人接踵而至,上官伦、上官瑞赶紧站起来了,给众位老侠客爷见礼,西方侠于爷也寒暄一番。

王一爷 好在认得他们,上官伦、上官瑞过来给王一爷 也行礼,王一爷 伸手相搀:“哎哟喝,两位镖主,你们都早来了啊!本爵我没有很好地招待。

等咱们亮镖会完了,本爵我置点儿酒席要请请你们哥儿几个。

“”王一爷 ,怎么敢叨扰您呢!这儿招待得挺好。

我们一来到北京,所有一切花费我们大家伙摊,每年或者三、五年都有这么一次。

“”好啊!忙着忙着。

“于爷说了几句话,大家伙儿再往前走,可就调头往南了,也就是西面的三家镖棚的紧北头这家。

三间口面,栏杆里头桌子后头坐着不少的镖师、伙计以及一些外请的人。

楼梯口儿这儿有三把椅子,坐着仨人,为首的这位赤红脸儿,岁数大点儿,花白一胡一 子白的多黑的少了,穿着一身银灰,扎着绒绳,脚底下福字履鞋,没带军刃,这就是单鞭将边老桥。

二一位就是二爷金老寿,三一位是三爷侯老佩。

这是远东镖局关东三老。

海川在后头看得也很清楚。

大家伙儿跟三老致意,三老过来连王一爷 这些人都见了礼。

好在这些人都是熟人,说了会儿话之后,大家伙儿可就由打这儿往南来了。

走到西南的正当中,西方侠于爷可不走了:“王一爷 !大人!你们注意看看,只有这家镖局最要紧。”

五间口面后头有二十四扇屏风,二十四扇屏风后头有什么看不见。

前头跟别的镖局棚子也不一样,都有桌椅板凳,这儿完全都是大方桌。

大方桌与大方桌挨在一块儿,搭起一个大高台来。

这个大高台上头都有棕一团一 ,没有椅子,在正居中坐着一位老仙长,站起来身高得在七尺开外,双肩抱拢,猿背蜂腰,身上穿银灰色儿的绸子道袍,掐着右黄口,系水火丝绦,左搭丝绦扣,双摆灯笼穗,肋下佩着宝剑,银灰色的中衣儿,厚底儿的云鞋,白袜子打护膝过了膝盖。

抬头往脸上看,这么大的年纪面如冠玉,又似三月桃花,红中透粉,粉中透润,一脸的宝色。

两道修眉雪霜白,寿毫多长,遮住了二目,眼皮儿耷拉着,看不见眼神。

鼻如玉柱唇似丹霞,一对元宝耳,连鬓络腮,一部白一胡一 须扇满前胸。

顶都谢没了,挽发长冠,金簪别顶,拂尘插在背后,棕一团一 上打座。

他就是驰骋武林、叱咤风云的剑山蓬莱岛的首席军师,云台剑客燕普燕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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