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之谜
有没有红娘子其人?
在明末的历史上,有两个妇女的事迹行踪特别引人注目,至今还在吸引着研究者们的兴趣。
一个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之一爱一姬陈圆圆,另一个便是明末农民起义高级将领李岩之妻红一娘一子。
最早对红一娘一子作过一番研究,并认定红一娘一子确有其人的是郭沫若。
他在1944年写的《甲申三百年祭》一文中,引用了《明史。
李自成传》中的记载:“会绳一妓一红一娘一子反,掳信,强委身焉”,说的是江湖卖艺的杂技演员红一娘一子造反后,看中了杞县举人李信(岩),一定要嫁给他。
李岩开始放不下举人公子的身份,不肯就范,在被迫做新郎后又逃脱,被官府抓进监狱。
红一娘一子率领杞县饥民,破杞县城,把李岩救了出来,结为夫妇,又劝李岩投奔李自
成。
这个故事,颇有戏剧一性一,因此使郭沫若一直念念不忘,想改写为历史剧。
三年后,即1946年,他在《关于李岩》一文中说,《甲申三百年祭》对“关于李岩与红一娘一子的逸事有所叙述,颇引起读者的注意”。
又经过三年,他在无名氏的《梼杌近志》和吴梅村的《鹿樵纪闻》中,发现了有关李岩与红一娘一子的一些记载,可惜都很简单,内容与《明史》所述中无甚出入。
因此他认为,《明史》中的记载可能就是根据吴梅村等人的著作写成的。
解放以来的研究证明,绳一妓一红一娘一子破杞县城救李岩的故事,确实如郭沫若所言,最初见于吴伟业(梅村)的《绥寇纪略》(即《鹿樵纪闻》)。
吴梅村是明清之际的大诗人,声望很高,他的《绥寇纪略》又成书较早,如此故事影响较大。
稍后的戴笠的《怀陵流寇始终录》、冯苏的《见闻随笔》、一毛一奇龄的《后鉴录》中,都采用这一故事。
有人认为《明史》中的《流贼传》系一毛一奇龄主稿,他根据《绥寇纪略》等书,便将这一故事写入了《明史。
李自成传》。
《明史》在官修史书中较受推崇,这个故事也就流传很广了。
明史专家谢国祯,也主张红一娘一子确有其人,写有《红一娘一子与卦子陈四》一文,引用了戴笠《怀陵流寇始终录》中的有关红一娘一子的记载。
在他编的《明代农民起义史料选编》中,收集了一毛一奇龄的《后鉴录》。
该书称红一娘一子为“踏绳一妓一也”。
上述史料,均为郭沫若当年所未见,但内容与《明史》中的记载也没有什么出入。
所有这些记载,有一点是共同的:有关红一娘一子的事迹,都与李岩紧密相联而不可分,讲的都是红一娘一子破杞县城救李岩这件事。
前几年,学术界对历史上是否有李岩其人,进行过热烈的讨论。
有的学者认为,李岩不过是某些人虚构出来的“乌有先生”。
持否定说的人论证说,李岩其人其事,在他家乡河南地方史料及父老的口碑中并不存在,当年,郑廉在《豫变纪略》中,就矢口否认杞县有李岩其人。
他家离杞县仅百余里,他的朋友中有许多杞县人,他本人包括其他一些被李自成部队捉去过的人,都未听说李自成部队中有个杞县的李将军。
此外,康熙《杞县志》中,还专门附有一篇《李公子辨》,否认李岩是明代大学士李一精一白之子,否认有举人李岩的存在。
据此,长篇历史小说《李自成》的作者姚雪垠认为,红一娘一子破杞县城救李岩出狱“绝无其事”,“这故事是一个虚构的传说”。
有些研究者认为,李岩虽不是李一精一白之子,也不是河南杞县的举人,但并不等于无其人和无其事。
因为,从当时保存下来的塘报及一些在北京目击者的记载看,在李自成的农民军中,确有一个被称为“李公子”的担任都督制将军的李岩存在。
但他们认为,即使李岩确有其人,而红一娘一子破城相救之说仍不可信。
因为查乾隆《相县志》,在崇祯年间,从未发生过饥民攻破县城杀死知县的记载。
此外,许多记载有李岩事迹的史籍,都不提红一娘一子破城劫狱之事。
谷应泰的《明史纪事本末》较《绥寇纪略》问世早,根本不提及红一娘一子;彭孙贻的《平寇志》、计六奇的《明季北略》,较《绥寇纪略》成书晚,也不提红一娘一子,显然是有意删去的。
连小说《剿闯小史》和《定鼎奇闻》中,都没有把这极好的小说材料写进书中去。
在《绥寇纪略》等书中,有关红一娘一子的身世和起事始未,都语焉不详。
我们至今连她姓什么,都还不知道。
仅知道她是一个“踏绳一妓一”,走江湖的杂技表演者。
所称“红一娘一子”,恐系以穿红色衣为标志。
这,在明末农民起义中也并非无线索可寻。
崇祯十二年十二月,活动在山东、河南、河北的有一支地方起义军,就都头戴红唐巾。
另据查继佐《国寿录》记载,李自成进京后,“忽有衣红衣一人,随数卒”到杞县进士出身的刘理顺家,说刘家有
恩于他。
他能“自达于李将军”,要对刘进行保护。
有些研究者认为,红一娘一子率领的大概是一支白莲教起义军,因为身穿红衣,被称为红一娘一子。
李岩出狱后统率的这支起义军,基本群众就是杞县一带的贫苦农民,其中骨干可能就是红一娘一子所领导的起义军。
红一娘一子的最后结局,同李岩一样,也是一个谜。
按《永昌演义》中的说法,红一娘一子后来成了白莲教首领,李岩死后还见过出家当了和尚的李自成。
当然,这只是小说家言,而不是历史。
世上有无红一娘一子?只好期待专家们作出进一步的回答了。
(王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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