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玄黓敦牂十月,尽昭一陽一协洽八月,凡十一月《续资治通鉴》卷第四十五 【宋纪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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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资治通鉴 - 卷第四十五 【宋纪四十五】

续资治通鉴

卷第四十五 【宋纪四十五】

起玄黓敦牂十月,尽昭一陽一协洽八月,凡十一月。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庆历二年(辽重熙十一年)

冬,十月,丙午,以右正言、知制诰富弼为翰林学士。

弼言于帝曰:“增金币与辽和,非臣本志,特以朝廷方讨元昊,未暇与北方角,故不敢以死争耳,功于何有,而遽敢受赏乎!愿陛下益修武备,无忘国耻。”

卒辞不拜。

辽使之还也,辽主命耶律仁先同知南京留守事,刘六符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及岁币至,命六符为三司使以受之。

己酉,以鄜延钤辖王信为本路部署,鄜延都监狄青为泾原都监兼知原州,左藏库副使景泰为本路钤辖兼知镇戎军;皆赏其破贼功也。

后三日,信及青各兼本路经略安一抚招讨副使。

知秦州韩琦,尝奏本路兵备素少,请益军马;朝廷以诸处未可一抽一那,诏琦详度以闻。

琦奏曰:“自元昊寇扰西鄙,陕西点民为弓手以助防守,有警则赴集,无事则归农,武艺废而不修,禁约轻而易犯。

至有雇人应名,更相为代,官中了不可别,每遇上州防拓,多结众逃避,以此州郡徒有人数,若倚以战,适足败事。

臣谓拣刺士兵,自是祖宗旧法。

今或只刺手背及充保毅弓箭手名目,终与民不殊。

请黥为禁军,人给刺面钱二千,无用例物。”

诏从琦请,简陕西弓手,悉刺面充保捷指挥,仍给例物。

凡刺保捷军一百八十五指挥。

癸五,赠泾原路副都部署葛怀敏为镇西军节度使兼太尉,谥忠隐,子宗晟等皆迁官。

泾原钤辖曹英以下十六人,并赠官有差。

怀敏通时事,善候人情,故多以材荐之;及用为将,而刚愎轻率,昧于应变,遂至覆军。

甲寅,以翰林学士王尧臣为泾原路安一抚使,内侍副都知蓝元用副之。

始,尧臣还自陕西,请先备泾原,弗听。

及葛怀敏败,帝思其言,故复遣尧臣往。

于是前所格议,多见施行,复任韩琦、范仲淹为统帅,实自尧臣发之。

以河东都转运使文彦博知渭州兼泾原路都部署、经略安一抚沿边招讨使。

丙辰,知制诰梁适报使于辽。

戊午,发定州禁军二万二千人屯泾原。

庚申,诏恤将校阵亡,其妻女无依者养之宫中。

丙寅,辽遣林牙萧偕来报撤兵。

丁卯,泾州观察使知渭州王沿降知虢州,坐葛怀敏之败也。

沿始教怀敏驻军瓦亭,及怀敏趋镇戎,沿驰书戒勿入,第背城为寨,以羸师诱贼,至则发伏击之,可有功。

怀敏弗听,进至定川,果败。

贼乘胜犯渭州,沿率州人乘城,多张旗帜为疑兵,贼引去。

先是沿子豫谓怀敏非将才,请奏易之;沿不听,故及。

原州属羌敏珠尔、密藏二族,兵数万,与元昊首尾隔绝,邻道范仲淹闻泾原欲袭讨之,己巳,奏言:“二族道险不可攻,前日高继嵩尝已丧师。

平时犹怀反侧,今讨之,必与贼为表里,南入原州,西扰镇戎,东侵环州,边患未艾。

宜因昊贼别路大入之际,即并兵北取细一腰胡芦泉为堡障,以断贼路,则二族自安,而环州、镇戎径道通彻,可以无忧矣。”

后二岁,遂筑细一腰胡芦诸寨。

十一月,壬申,诏閤门:“自今契丹使,不以官高下,并移坐近前。”

辛巳,徙知渭州文彦博为秦凤路都部署兼知秦州,知泾州滕宗谅为环庆路都部署兼知庆州,知瀛州张亢为泾原都部署兼知渭州,俱加经略安一抚招讨使。

复置陕西四路都部署、经略安一抚兼沿边招讨使,命韩琦、范仲淹、庞籍分领之。

仲范与琦开府泾州,而徙彦博帅秦,宗谅帅庆,皆从仲淹请也。

初,葛怀敏败于定川,诸郡震恐,宗谅顾城中兵少,乃集农民数千,戎服乘城,又募勇敢,谍知贼远近形势,报旁郡使为备。

会仲淹引环庆兵来援。

时天一陰一晦者十日,人情忧沮,宗谅乃大设牛酒,迎犒士卒,又籍定川战殁者,哭于佛祠,祭酹之,因厚抚其孥,使各得所欲。

于是士卒感发增气,边民稍安,故仲淹荐以自代。

甲申,以泰山处士孙复为试校书郎、国子监直讲。

范仲淹、富弼皆言复有经术,宜在朝廷,故召用之。

丁亥,辽群臣上辽主尊号曰聪文圣武英略神功睿智仁孝皇帝,册皇后曰贞懿宣慈崇圣皇后。

大赦。

梁王洪基进封燕国王。

又进封齐王萧惠为韩王,以首议南伐,得增岁币也。

己丑,降向进、高惟和、李禹珪、吴从周等官,郝从政、赵瑜并落职,坐定川之败也。

辛卯,诏知永兴军郑戬兼管句陕西转运司计度粮草公事。

戬建言:“凡军行所须,愿下有司相缓急,析为三等,非急切者,悉宜罢去。”

先是衙吏输木京师,浮渭泛河多漂没,既至,则斥不中程,往往破家不能偿。

戬岁减三十馀万,又奏罢括籴以劝民积粟。

长安故都,衣冠子弟多豪恶,戬治之颇严,甚者至黥窜,人皆惕息。

十二月,壬寅,置武学教授。

甲辰,辽封皇太弟重元子呢噜古为安定郡王。

呢噜古一性一陰一很,辽主尝曰:“此子目有反相。”

然恩礼如初。

己酉,辽主以宣献皇后忌日,与皇太后素服饭僧于延寿、闵忠、三学三寺。

辛亥,辽命蠲预备伐宋诸部租税一年。

壬子,辽以吐浑、一党一项多鬻马于夏国,命谨边防。

己未,辽主以宋贺使在邸,微服往观之。

壬戌,诏:“韩琦、范仲淹、庞籍已带四路招讨使,其诸路招讨使、副并罢。”

先是知庆州滕宗谅言:“自定川丧师,朝廷命韩琦等都统四路,则逐路帅臣当禀节制,其官号不可同。”

故有是诏。

丁卯,辽禁丧葬杀牛马及藏珍宝。

是冬,宰相吕夷简感风眩不能朝,帝手诏拜司空、平章军国重事,俟疾损,三五日一入中书;夷简力辞。

复降手诏曰:“古谓髭可疗疾,今剪以赐卿。”

又问群臣可任两府者,其一宠一遇如此。

夷简平生朝会,出入进止,皆有常处,不差尺寸。

一日朝见,误忘一拜,外间讠雚言吕相失仪。

汉州张纮曰:“是天夺之魄,殆将亡矣!”后旬馀,遂感风眩云。

是岁,密诏知延州庞籍招纳元昊:“元昊苟称臣,虽仍其僭号亦无害;若改称单于、可汗,则固大善。”

籍以为元昊骤胜方骄,若中国自遣人说之,彼益偃蹇。

时元昊使李文贵在青涧城,籍乃召文贵谓之曰:“汝之先王及今王之初,皆不失臣节,汝曹忽无故妄加之名,使彼此之民肝脑涂地,皆汝群下之故也。

我国家富有天下,虽偏师小衄,未至大损,汝一败则社稷可忧矣。

汝归语汝王:若能悔过称臣,朝廷所以待汝王者,礼数必优于前。”

文贵顿首曰:“此固西人日夜之愿也。”

籍乃厚赆遣之。

元昊国中疲困,欲纳款而耻先言,及文贵还,闻籍言,大喜,使文贵复持旺荣等书抵籍议和。

籍嫌其言不逊,未敢复书,请于朝。

诏籍复书许其和,而称旺荣为太尉。

籍复请曰:“太尉,天子上公,使旺荣称之,则元昊不可得臣矣。

其书自称宁令,彼之官名,称之无嫌。”

昭从籍言。

既而旺荣等又以书来,欲仍其僭号而称臣纳款,籍曰:“此非边臣所敢知也。”

时方议修复泾原城寨,籍恐元昊败其功,故与往复计议,不绝其情。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庆历三年(辽重熙十二年)

春,正月,辛未,辽遣使谕夏国与宋和。

壬申,辽以北面林牙萧革为北院枢密副使。

革善谀悦,与近习相比昵,由是名达于上。

尝侍宴,辽主谓革曰:“朕知卿才,故自拔擢,卿宜勉力。”

革曰:“臣不才,误蒙圣恩,惟竭愚衷,安敢怠!”

泾原安一抚使王尧臣言备御之策,凡五事:“其一,镇戎军接贼界天都山止百馀里,西北则有三川、定川、刘璠等寨,皆汉萧关故地,最是贼冲,其寨主、监押,当令本路主帅举辟材勇班行。

若谓昨来怀敏之败,定川诸寨不足捍御,遂为弃地,则两路更无保障,贼马可以直抵城下矣。

其东南师子、拦马、平泉三堡,俟春当益营筑,为泾、渭之屏一蔽,不尔,其势不攻而自下。

一路隔绝,更无斥候,镇戎遂为孤垒矣。

其二,渭州笼竿、羊牧隆城、静边、得胜四寨,在六盘山外,内则为渭州籓篱,外则为秦、陇襟带,土地饶沃,生齿繁多,请建置为军,择路分都监一员知军,专提举四寨。

及令修浚城堑,添屯军马,及时聚蓄粮草,以为备御。

其三,原州西至环州定边寨,与敏珠尔、密藏等族一带蕃部相接,其首领至多,素无保聚,不相维统,向背离合,所守不常。

须择武臣知环、原二州,相为表里,使招辑蕃部,但不为贼用,庶少减泾、原之患。

其四,仪州地控山险,州城低薄,壕堑浅狭,三分军民,二分在外,贼至虽能城守,居民必大遭剽掠,亦宜预虑之。

其五,泾州虽为次边,然缘河大川,道路平易,实近里控扼之会,其张村直入州路,宜营作关栅,或断为长堑,以遏奔冲。

望下韩琦、范仲淹相度施行。”

从之。

辛巳,诏辅臣议蠲减天下赋役。

戊子,诏录将校死王事而无子孙者亲属。

辛卯,诏陕西沿边招讨使韩琦、范仲淹、庞籍,凡军期申覆不及者,皆便宜从事。

又建渭州笼竿城为德顺军。

皆用王尧臣议也。

初,曹玮开山外地,置笼竿等四寨,募弓箭手,给田,使耕战自守。

其后将帅失抚御,稍侵夺之,众怨怒,遂劫德胜寨主姚贵闭城叛。

尧臣适过境上,作书射城中,谕以祸福,且发近兵讨之。

吏白尧臣曰:“公奉使且还,归报天子耳;贵叛,非公事也。”

尧臣曰:“贵土豪,颇得士心,然初非叛者;今不乘其未定速招降,后必为朝廷患。”

贵果出降。

尧臣为申明约束,如玮之旧,乃归。

壬辰,录唐狄仁杰后。

癸巳,延州言元昊遣伪六宅使、伊州刺史贺从勖来纳款。

先是庞籍因李文贵还,再答旺荣等书,约以元昊自奉表削僭号,始敢闻于朝。

于是文贵与从勖持元昊书至保安军,其书自称“男邦尼鼎定国乌珠郎霄上书父大宋皇帝”。

从勖又致辽使人谕令早议通和之意。

又言:“本国自有国号,无奉表体式,其称乌珠,盖如古单于、可汗之类。

若南朝使人至本国,坐蕃宰相上。

乌珠见使人时,离云一床一问圣躬万福。”

从勖因请诣阙,籍使谓之曰:“天子至尊,荆王叔父也,犹称臣。

今名体未正,不敢以闻。”

从勖曰:“子事父,犹臣事君也。

使从勖至京而天子不许,请归更议之。”

籍乃具以闻,且言:“元昊辞稍顺,必有改事中国之心;愿听从勖诣阙,更选使者往其国申谕之,彼必称臣,凡求丐之物,当力加裁损。”

时元昊与辽有衅,故请款塞,而当时议边事者虚揣臆度,讫不得其要领。

丙申,王尧臣又言:“韩琦、范仲淹、庞籍既为陕西四路都部署沿边经略安一抚招讨等使,四路当禀节制,而诸路尚带经略使名者九人,各置司行一事,名号不异,所禀非一。

今请逐路都部署、副部署并罢经略,只充沿边安一抚使、副。”

从之。

吕夷简数求罢,帝优诏未许。

陕西转运使孙沔上言:“祖宗未尝以言废人。

景祐以前,纲纪未甚废,犹有感激进说之士。

观今之政,是可恸哭,而无一人为陛下言者,由宰相多忌而不用正人也。

自夷简当国,黜忠言,废直道,及以使相出镇许昌,乃荐王随、陈尧佐代己,盖引不若已者为自固之计,欲使陛下复思己而召用也。

陛下果召夷简,还自大名,入秉朝政,于兹三年,以姑息为安,以避谤为智,西州累为败闻,契凡乘此求赂,兵歼货悖,天下空竭,刺史牧守,十不得一。

法令变易,士民怨咨。

今夷简以病末退,陛下手和御药,亲写德音,乃谓恨不移疾于朕躬,四方传闻,有泣下者。

夷简在中书二十年,三冠辅相,所请无不行,有宋得君,一人而已,未知何以为陛下报!今契丹复盟,元昊款塞,天下日望和平,因此振纪纲,修废坠,选贤任能,节用养士,则景德、祥符之风复见于今矣。

若恬然不顾,遂以为安,臣恐土崩瓦解,不可复救。

而夷简意谓四方已宁,欲因病而去,苟遂容身,不救前过,以柔而易制者升为腹背,以一奸一而可使者任为羽翼,使之在廊庙,布台阁,是张禹不独生于汉,李林甫复见于今也。”

书闻,帝不之罪,议者喜其謇切。

夷简谓人曰:“元规药石之言,闻此恨迟十年。”

人亦服其量云。

二月,壬寅,辽禁关南汉民弓矢。

丙午,赐陕西招讨韩琦、范仲淹、庞籍钱各百万。

庚戌,右正言梁适使延州,与庞籍议所以招怀元昊之礼,于是许贺从勖赴阙。

乙卯,韩琦、范仲淹等言:“今元昊遣人赴阙,将议纳和。

如不改僭号,则不可许。

如卑词厚礼,从乌珠之称,亦宜防其后患。”

集贤校理余靖亦言必不可许。

辛酉,国子监请立四门学,以士庶人子弟为生员,以广招延之路;从之。

三月,壬申,夷简再辞位,帝御延和殿召见,敕乘马至殿门,命内侍取杌子舆以前,夷简引避久之,诏给扶,毋拜。

戊子,罢相,守司徒,军国大事与中书、枢密院同议。

以晏殊为平章事兼枢密使,判蔡州夏竦为户部尚书、充枢密使,权御史中丞贾昌朝为参知政事,右正言、知制诰富弼为枢密副使。

弼以奉使,昌朝以馆伴使劳,故俱擢用。

弼辞不拜。

时吕夷简罢相,辅臣皆进官。

侍御史弋一陽一沈邈言:“爵禄所以劝臣下,今边圉屡警,未闻庙堂之谋有以折外侮,而无名进秩,臣下何劝焉!”

辛卯,辽主如南京。

癸巳,以侍御史鱼周询为起居舍人,职方员外郎王素为兵部员外郎,集贤校理欧一陽一修为太常丞,并知谏院。

周询固辞。

又以集贤校理余靖为右正言,谏院供职。

时陕右师老兵顿,京东、西盗起,吕夷简既罢相,帝遂欲更天下弊事,故增置谏官,首命素等为之。

甲午,改枢密副使富弼为资政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

弼时再上章辞所除官曰:“臣昨奉使契丹,彼执政之官,汉使所未尝见者,臣皆见之;两朝使臣昔所讳言者,臣皆言之;以故得详知其情状。

彼惟不来,来则未易御也,愿朝廷勿以既和而忽之。

臣今受赏,彼若一旦渝盟,臣不惟蒙朝廷斧钺之诛,天下公论,其谓臣何!臣畏公论,甚于斧钺,愿收新命,则中外之人必曰:‘使臣不受赏,是事未可知,其于守备决不敢懈驰。

’非臣务饰小廉,诚恐误国事也。”

帝察其意坚,特改命焉。

夏,四月,戊戌朔,幸琼林苑,阅骑士。

庚子,夏遣使进马驼于辽。

癸卯,以金署保安军判官事邵良佐假著作郎,使夏州。

先是良佐与贺从勖诣阙,馆于都亭西驿。

承受使臣取元昊书至中书、枢密院,谕从勖以“所赍来文字,名体未正,名上一字又犯圣祖讳,不敢进,却令赍回。

其称男,情意虽见恭顺,然父子亦无不称臣之礼。

自今上表,只称旧名,朝廷当行封册为夏国主,赐诏不名,许自置官属。

其宴使人,坐朵殿之上;或遣使往彼,一如接见契丹使人礼。

如欲差人于界上承领所赐,亦听之。

置榷场于保安军,岁赐绢十万匹、茶三万斤,生日与十月一日赐赍之,许进奉乾元节及贺正,其沿边兴复寨栅并如旧。”

仍命良佐与从勖等同往,议定以闻。

甲辰,以韩琦、范仲淹并为枢密副使,知永兴军郑戬为陕西四路马步军都部署兼经略安一抚招讨等使,驻军泾州。

琦、仲淹凡五让,不许,乃就道。

富弼曰:“琦、仲淹并授枢密副使,然议者云,西寇未殄,若二人俱来,或恐阙事。

愿陛下采公论,一召来处内,一授职在边,或二人一岁一更,均其劳逸,内外协济,无善于此。”

乙巳,以枢密副使,吏部侍郎杜衍充枢密使,宣徽南院使、忠武节度使夏竦赴本镇。

先是以枢密使召竦于蔡州,台谏交章论“竦在陕西,畏懦不肯尽力,尝出巡边,置侍婢中军帐下,几致军变。

又,元昊常榜塞下,得竦首者予钱三千。

为贼所轻如此。”

且言:“竦挟诈任数,一奸一邪倾险,与吕夷简不协,夷简畏其为人,不肯引为同列,既退而后荐之,以释宿憾。”

御史沈邈,又言竦一陰一交内侍刘从愿,其言尤切。

会竦已至国门,言者请毋令入见。

谏官余靖又言:“竦累表引疾。

及闻召用,即兼驿而驰。

若不早决,竦必坚求面对,叙恩感泣,复有左右为之解释,则圣听惑矣。”

御史中丞王拱辰对帝极言,帝未省,遽起,拱辰引帝裾毕其说。

前后言者合十八疏,帝乃罢竦而用衍代之。

己酉,以馆阁校勘蔡襄为秘书丞、知谏院。

初,王素、余靖、欧一陽一修除谏官,襄作诗贺之,辞多激劝。

三人者以其诗荐于帝,寻有是命。

丙辰,以春夏不雨,遣使祠祷岳渎。

己未,以翰林学士五尧臣为户部郎中,权三司使事。

尧臣始受命,言于帝曰:“今国与民皆弊矣,在陛下任臣者如何。”

因请自择僚属,帝纳其言。

尧臣取陕西、河东三路未用兵前及用兵后岁出入财用之数会计以闻。

庚申,以盐铁判官吕绍宁为淮南转运使。

绍宁至淮南,亟上羡钱十万。

谏官欧一陽一修请却所上钱,并治绍宁欺罔之罪,以戒一奸一吏刻剥。

吕夷简虽罢相,犹以司徒预议军国大事,于是谏官蔡襄疏言:“夷简被病以来,两府大臣受事于夷简之门,夷简为相,首尾二十馀年,功业无闻,今以病遍,尚贪权势,不能力辞,伏乞特罢商量军国大事,使两府大臣专当责任,无所推避。”

甲子,夷简请罢预议军国大事,从之。

是月,国子监直讲石介作《庆历圣德诗》。

介笃学尚志,乐善疾恶,喜声名,会吕夷简罢,章得象、晏殊、贾昌朝、韩琦、范仲淹、富弼同时执政,而欧一陽一修、蔡襄、王素、余靖并为谏官。

夏竦既拜,复夺之,以杜衍代,因大喜曰:“此盛事,歌颂吾职,其可已乎!”诗所称多一时名臣,其言大一奸一,盖斥竦也。

诗且出,孙复闻之,曰:“介祸始于此矣。”

五月,丁卯朔,日有食之。

庚午,录系囚。

江、淮岁漕不给,京师乏军储,大臣以为忧。

枢密副使范仲淹,言国子博士宣城许元可独倚办,辛未,擢元江、淮、两浙、荆湖制置发运判官。

元曰:“以六路七十二州之粟,不能足京师者,吾不信也。”

至则命濒江州县留三月粮,馀悉发之,远近以次相补,引千馀艘转漕而西。

未几,京师足食。

癸酉,命王拱辰、田况与三司同议减放州县科配。

乙亥,忻州地大震。

诏本路转运、经略司安恤百姓,毋驰边备。

盐铁副使林潍出知滑州。

初,入内都知张永和建议,请收民房钱十之三以助军费,事下三司,王尧臣持不可。

永和密使人致意曰:“能行此,则大用矣。”

明日,入见,具为帝言,因曰:“此衰世事,唐德宗所以致乱者,非平时可行也。”

潍畏永和势,助之甚力。

尧臣奏罢潍,以河北转运使张日之为盐铁副使,议乃定。

戊寅,以虞部员外郎杜杞权发遣度支判官事,太常博士燕度权发遣户部判官事,皆王尧臣所荐也。

权发遣三司判官始此。

杞,镐之子;度,肃之子也。

庚辰,幸相国寺、会灵观祈雨。

癸未,置御史官六员,罢推直官,从御史台请也。

乙酉,以侍御史席平知润州。

中丞王拱辰言其议论无取,故出之。

丁亥,置武学于武成王庙,以太常丞阮逸为武学教授。

戊子,雨,辅臣称贺。

帝曰:“天久不雨,朕每焚香上祷于天。

昨夕寝殿中忽闻微雷,遽起冠带,露立殿下,须臾雨至,衣皆沾湿。

移刻雨霁,再拜以谢,方敢升阶。

自此尚冀槁苗可救也。”

章得象曰:“非陛下至诚,曷以致天应若此!”帝曰:“比欲下诏罪己,彻乐减膳,又恐近于崇饰虚名,不若夙夜一精一心密祷为佳耳。”

辛卯,筑钦天坛于禁中。

乙未,谏官欧一陽一修言:“韩琦、范仲淹到阙以来,只是逐日与两府随例上殿,呈奏寻常公事,陛下亦未曾特赐召对,从容访问。

今西事未和,边陲必有警急,乞陛下因无事之时,出御便殿,特召琦等从容访问,使尽陈西边事宜合如何处置。

至如两府大臣,每有边防急事,或令非时召见聚议,或各令自述所见,只召一两人商量,此乃祖宗之朝并许如此,不必拘守常例也。”

辽诏复定礼制。

辽主如山西。

是月,忻州地震。

虎翼卒王伦叛于沂州。

六月,丙午,辽诏:“世选宰相、节度使族属及身为节度使之家,许葬用银器,仍禁杀牲以祭。”

庚戌,辽诏:“汉人宫分户绝,恒产以亲族继之。”

辛亥,准布部长遣其弟朝于辽。

癸丑,知谏院欧一陽一修言:“近日四方贼盗渐多,皆由国家素无御备,而官吏赏罚不行也。

今沂州军贼王伦,所过楚、泰等州,连骑扬旗,如履无人之境,而巡检、县尉反赴贼召,其衣甲、器械皆束手而归之,此可谓心腹之大忧。

请自今,贼所经州县夺衣甲,官吏并追官勒停,巡检、县尉仍除名,勒从军自效,俟破贼日则许叙之。”

甲子,右正言余靖言:“今官吏驰事,细民聚而为盗贼,不能禁止者,盖赏罚不行也。

若非大设堤防以矫前弊,则臣忧国家之患,不在西北而起于封域之内矣。

乞朝廷严捕贼赏罚,及立被贼劫质、亡失器甲除名追官之法。”

并从之。

初,辽北院枢密使萧孝穆,以谏南伐言不用,徙南院,以其弟孝忠为北院枢密使。

未几,孝忠疾,仍以孝穆为北院枢密使,徙封齐国王。

秋,七月,丙寅朔,孝忠卒,辽主特释系囚。

辽耶律罕班再为北院大王,入朝。

辽主从容谓曰:“卿守边任重,当实府库,赈贫乏,以报朕。”

罕班既受命,愈竭忠谨,知无不言,便益为多。

戊辰,以翰林学士苏绅知河一陽一。

先是王素、欧一陽一修等为谏官,数言事,绅恶之。

会京师闵雨,绅请对,言:“《洪范》五事,言之不从,是谓不乂,厥咎僭,厥罚常旸。”

绅意盖指谏官也。

时除太常博士马端为监察御史,绅所荐也。

修即上言:“端一性一险巧,往年常发其母一陰一事,母坐杖脊。

端为人子,不能以礼防闲,陷其母于过恶,又不能容隐,使其母被刑,理合终身不齿官联,岂可更为天子法官!苏绅与小人气类相合,宜其所举如此也。”

绅由是黜,端寻亦出外。

己巳,徙宣徽南院使、忠武节度使夏竦判亳州。

竦之及国门也,上封章疏示焉。

竦既还镇,言者犹不已。

会韩亿致仕,竦请代之,故有是命。

竦至亳州,上书自辨,凡万馀言,诏付学士批答。

孙抃为之辞,略曰:“图功效莫若罄忠勤,弭谤言莫若修实行。”

竦得之,恨甚。

御史中丞王拱辰请用朔望日退御后殿,召执政之臣,赐坐,讲时政得失。

帝曰:“执政之臣,朕早暮所与图事者,又何朔望之拘也!”辛未,诏:“自今中书、枢密院臣僚,除常程奏事外,如别有所陈,或朕非时留对者,不限时刻。”

丙子,参知政事王举正罢为礼部侍郎、知许州。

初,谏官欧一陽一修、余靖、蔡襄咸言举正懦默不任职,请以范仲淹代之,举正亦自求罢。

丁丑,以枢密副使范仲淹为参知政事,资政殿学士富弼为枢密副使。

仲淹曰:执政可由谏官而得乎?”

固辞不拜。

弼直携诰命纳于帝前,口陈所以牢避之意,且曰:“愿陛下坐薪尝胆,不忘修政。”

帝许焉。

乃复以诰命送中书。

弼因乞补外,累章不许。

壬午,罢陕西管内营田。

甲申,以枢密副使任中师为河东宣抚使,范仲淹为陕西宣抚使。

仲淹既辞参知政事,愿与韩琦迭出行边,帝因付以西事。

而仲淹又言河东亦当为备。

中师尝守并州,帝即命使河东。

两人留京师,第先移文两路云。

乙酉,元昊复遣吕你如定等与邵良佐俱来,所要请凡十一事,其欲称男而不为臣,犹执前议也。

先是欧一陽一修言:“贼使此来,意极不逊,须有以挫之,方能抑其骄慢。

今若便于礼数之间过加优厚,则彼谓我为怯,知我可欺,议论之间,何由屈折!伏乞将元昊一行来人,凡事减勒,无令曲加优厚。”

至是修又言:“闻朝廷欲以殿中丞任颛馆待元昊所遣来人,臣窃谓事体之间,所系者大。

兵交之使,来入大国,必先窥伺将相勇怯,觇察国家强弱。

若见朝廷威怒未息,事意莫测,必内忧斩戮,次恐拘留,使其偶得生归,自为大幸,则我弱形未露,壮论可持。

今若过加厚礼,先为自弱,使其知我可欺,则议论愈益难合。

必欲成就其事,尤须镇重为先,况其议未必成,可惜空损事体。

前次元昊来人至少,朝廷只以一班行待之,今来渐盛,遂差朝士,若其后来者更盛,则必须差近侍矣。

是彼转自强,我转自弱。

况闻邵良佐昨来自彼,仅免屈辱而还。

今元昊来人,欲乞更不差官馆待,送置驿中,不须急问;至于监视馈犒,传道语言,一了事班行足矣。”

修虽有此议,然不能从。

以著作佐郎邵良佐为著作郎,仍赐五品服,赏使夏州之劳也。

先是元昊书至,既未肯称臣,及如定等来,又多所要请。

两府厌兵,欲姑从之,独韩琦以为不可,屡请对于帝前。

晏殊曰:“众议已同,惟韩琦独异。”

帝顾问琦,琦历陈其不便。

帝曰:“更审议之。”

及至中书,琦持不可益坚,殊变色而起。

琦退,复上章言:“屈意与和,恐有后患。

望令中书、枢密院再三论难,使朝廷得大体,契丹无争端,以此议和,庶为得策。”

谏官蔡襄言:“元昊始以兀卒之号为请,及邵良佐还,欲更号‘吾祖’,足见羌、戎悖慢之意。

纵使元昊称臣,而上书自称曰‘吾祖’,朝廷赐之诏书亦曰‘吾祖’,是何等语邪?”

时欧一陽一修、余靖亦以为言。

修又曰:“方今不羞屈志,急欲就和者,多不忠无识之人。

而陕西之民亦欲急和,请因宣抚使告以朝廷非不欲和而贼未逊顺之意,然后深戒有司,宽其力役可也。

其馀小人之论,望绝而不听。”

庚寅,元昊遣使上表于辽,请出师南伐,辽主不从。

甲午,枢密副使韩琦上疏曰:“臣闻汉文帝时国富刑措,而贾谊上书以为可痛哭太息。

臣窃睹时事,谓可昼夜泣血,非直痛哭太息者,盖以西北二边,祸衅已成,而上下泰然,不知朝廷之将危,宗社之未安也。

近者契丹遣使求关南之地,邀献纳之名,其轻视中国,意盖可见。

而元昊僭号背恩,北连契丹,欲成鼎峙之势,累岁盗边,官军屡衄,今乘定川全胜之气,遣人约和,则知其计愈深而甚可虞也。

议者或谓昨假契丹传导之力,必事无不合,岂不思契丹既能使元昊罢兵,岂不能使元昊举兵乎?臣恐契丹谓朝廷事力已屈,堕其誓约,长驱部众,直趋大河,复使元昊举兵深寇关辅,当是时,未审朝廷以何术御之?臣是以夙夕思惟,辄画当今所宜先行者七事:一曰清政本。

宜诏中书、枢密院,凡苛碎眇末之务,悉归有司,使从容谋议,专论大计。

二曰念边事。

今政一府但循旧制,才午即出,匆遽佥署;谓宜须未正方出,延此一时以专边论。

三曰擢材贤。

宜仿祖宗旧制,于武臣中不次超擢以试其能。

四曰备河北。

自契丹通好三十馀年,武备悉废,宜选转运使二员,密受经略,责以岁月,使营守御之备。

五曰固河东。

前岁昊贼陷丰州,掠河外属户殆尽,麟、府形势孤绝;宜责本道帅臣,度险要,建城堡,省转饷,为持久之计。

六曰收民心。

祖宗置内藏库,盖备水旱兵革之用,非私蓄财以充己欲也。

自用兵以来,财用匮竭,宜稍出金帛以代边用。

七曰营洛邑。

今帝都无城隍之固以备非常,遽议兴筑,则为张皇劳民,不若一陰一葺洛都以为游幸之所,岁运太仓羡馀之粟以实其廪庚。”

帝嘉纳之。

是月,获王伦。

八月,丙申,辽主谒庆陵。

戊戌,诏谏官日赴内朝。

己亥,出内藏库绸绢三百万,下三司以助经费,用韩琦之言也。

辛丑,辽燕国王洪基,加尚书令,知北南院枢密使事,进封燕赵国王。

丁未,以枢密副使范仲淹为参知政事,资政殿学士富弼复为枢密副使。

弼犹欲固辞,会元昊使入辞,群臣班紫宸殿门,上俟弼缀枢密院班乃坐,又使章得象谕弼曰:“此朝廷特用,非以使契丹故也。”

弼不得已乃受。

晏殊以弼其女之婿,引嫌求罢相,又求解枢密,俱不许。

修缓张氏,一宠一冠後庭,忽感疾,进白帝曰:“资薄一宠一厚,所以召灾,愿贬秩为美人。”

帝许之,戊申,以修缓张氏为美人。

癸丑,以枢密副使韩琦为陕西宣扶使。

先是范仲淹及任中师分路宣抚,逾月皆未行。

琦言于帝曰:“贼请和无它,则二人遥领宣抚事可矣。

彼若未副所望,必乘忿盗边,当速遣仲淹;河东则臣方壮,可备奔走。

中师宿旧大臣,毋劳往也。”

诏琦代仲淹宣抚陕西,而中师卒不行。

以大理寺丞张子奭为秘书丞,与右侍禁王正伦使夏州。

子奭,齐贤孙也。

戊午,罢武学。

庚申,辽裕悦耶律洪古卒。

辽主闻之,曰:“惜哉善人!”亲临奠焉。

甲子,准布贡于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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