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三国演义
第五十三回 黄公覆殉节九江口 张翼德驱兵采石矶
却说荆州方面水师统将向一宠一 ,奉到汉中王令旨,徐元帅檄文,即日同马良刘封蒋琪商议,请三人小心守护一江一 夏夏口各地,留下五千水军,保护一江一 面,整顿荆州原有水师,及新近补充添置各项大小船只,共水师三万余人,即日向九一江一 方面发动,真个是连樯蔽日,双桨如云,趁着大一江一 顺流直下;来到九一江一 附近,只见南岸上吴军旗帜鲜明,一江一 面帆樯辉耀,北岸上无数汉兵,壁垒整严,旌旗招展。
向一宠一 大喜,吩咐水军将士,将船只靠北岸扎立水寨。
岸上汉兵,见是自家水师来到,飞报赵云。
赵云同严寿廖化,带了数百亲军,来到一江一 岸巡视。
向一宠一 督饬安营已毕,自领亲军上岸,来见主将;子龙大喜,并马回营。
向一宠一 入营参见,云深加抚慰道:“雄师坐镇,一江一 汉安流,令某得一意北行,遂定河北,皆将军之所致也!”一宠一 起辞道:“一宠一 不过奉行威令,奖率同袍,幸未陨越,何敢居功!敢问主将,何来之速?”
赵云笑道:“程普周泰悉全力以守小岘,聚舟师以连濡须巢湖,我兵由舒六以窥蕲黄,自无战争可言,黄盖老将,督饬水军,死守九一江一 ;惟鄱阳水师,近因孟起荡定一江一 北,调赴建业防卫者居多,巢湖濡须,分军屯驻,在九一江一 者,不过十分之一二;某意以水师掩护陆军,渡过南岸,由庐山以攻九一江一 ,而将军督水师与战于一江一 上,我之水师,三倍于彼,我之陆军,十倍于彼,黄盖虽能守,亦无如何矣!”
向一宠一 道:“主将明见万里,可操必胜,请飞檄长沙桂阳两太守,遣兵分定庐陵九一江一 赣南各郡县,俾我兵攻取九一江一 ,一意进行。”
赵云喜道:“将军远虑,云所不如!”即分道派人至长沙桂阳各地,依照计划行事;吩咐马步全军,即日渡一江一 ,云与向一宠一 自上战船,督饬水师掩护。
隔一江一 黄盖,明见汉兵渡一江一 ,以水陆强盛,惧有疏虞,不敢邀击。
汉兵安稳登岸,赵云令向一宠一 引水师直攻吴军,自己整顿全军,击破沿岸吴兵守御各垒,摧锋直进,吴兵望风而溃,直抵九一江一 。
向一宠一 督水师,由上流以大筏载火具,顺烧吴兵。
吴兵气馁,溃败相仍,水陆诸军,尽集九一江一 城下。
赵云令严寿黄武各领万人,分徇南昌鄱阳豫章各郡,使九一江一 孤立无援。
吴军水陆俱败,九一江一 城守危急,黄盖督饬所部,竭力守御。
云令向一宠一 留水师万人,暂碇泊九一江一 城下,其余尽开赴马当,扼要驻扎,阻挡吴越援兵,云自督军将城一团一 一团一 围住,逆料九一江一 不日可下。
黄武严寿先后回报,徇定各郡。
赵云大喜道:“我军东下,以水师为主,陆军不过沿岸夹辅。
我自留兵二万,黄将军廖将军严将军各领万人,从豫章分道人东越,吴之精兵良将,尽在淮北一江一 南,闽越腹地,有兵无几,若骤以重兵临之,都无不破,越亡则建业无退步之地,闽亡则越有累卵之危,所至之处,当先以安抚居民为事,守令贤者,任之可也!成功之后,廖将军驻闽瓯,严将军驻闽,黄将军驻会稽,全军驻扎,互相呼应,不世之功,三将勉之!”三将再拜受命,各领部兵,分途出发,果然不出赵云所料,兵锋所至,前无坚城,旬月之间,瓯越八闽,依次勘定,飞檄报捷,赵云已到了建业了。
且说黄盖死守九一江一 ,已经两月,外援尽绝。
赵云统辖水陆四万余人,远远围定。
九一江一 城里,粮草虽有,缺乏饮料,近一江一 各门,久已堵塞,城中井水,不敷应用;那时便有一些不安分的游兵,暗通消息,向汉兵通款开城,赵云分兵伺隙而进。
黄盖闻知,领兵前来阻止,汉兵已经大入,盖率兵扼住子城巷战,士皆殊死。
议军水师上岸,从水关袭入,登时全城鼎沸。
盖知事不可为,回马到了九一江一 太守衙署,下马进了大堂,向东再拜,拔剑自一杀。
吴军无主,纷纷投降。
赵云夫妻并马进入衙署,看见黄盖一尸一首,不觉恻然,令衙中吏士,用上好棺木,将一尸一首沐浴成殓,择庐山幽胜处安葬。
收拾已毕,恰好马良领兵八千,到九一江一 助战。
云喜令马良守九一江一 ,自己督率水陆军队,沿一江一 直下,风声所播,无人抵敌。
原来黄公覆是东吴三世老臣,一江一 南大将,全军败死,谁敢当锋!吴兵怯懦,向不任战,水师精锐,迭受伤痍,散处巢湖采石,不能呵成一气,一江一 北陆兵,三战灰灭,程普父子,与周泰屯驻小岘,陆逊凌统,严防马超,更无余力兼顾上游。
赵云乘胜进兵,势如狂风振箨,直到濡须。
凌统杜袭以陆兵二万,水师万人,驻守东西梁山。
云以孤军转战辛苦,就在此地驻扎,候元帅命令进行。
那徐元直自督张飞一军,出攻小岘,程普以势力不敌,据险以拒,相持月余,汉兵不能前进。
张飞十分焦躁,累欲上前攻打。
元直叹道:“将军不必心烦,孟起子龙两军必胜,程普退走不暇,我军自可长驱直入,何必攻坚,以伤士卒!”张飞不敢违令,耐心守着。
却好马超收了一江一 北,飞骑报捷。
元直大喜,令马超领精兵万人,由六一合 入乌一江一 ,抄击大岘山后路,使者星驰去了。
马超得令,自同马岱文鸯提兵前来。
赵云到了濡须,闻知吴兵尚驻小岘,令云騄领兵万人,与水师相辅,扎营濡须,自领万人,循濡须水入昭关,来抄小岘后路。
早有伏路小军,飞报程普,普大惊道:“三方皆敌,后路全虚,若不速退,更无归路矣!”急同周泰程咨尽起防军,乘马超赵云未至之先,弃了小岘,约会江湖水师,潜师夜走。
却被向一宠一 将濡须口堵住,水师连一个船也不能出来。
程普带领陆军,与水师能陆战者万人,合四月人连夜望当涂方面退走。
后面徐元直昼夜提防程普逃走,一听探马报知,令张翼马忠关索崔颀领第一队,张飞同庞丰鹿豫领第二队,无分昼夜,火速追赶吴军。
诸将得令,马上起程,看看赶到乌一江一 方面,凌统杜袭,急忙带领水师前来接应。
只见乌一江一 前面,马超一支兵向前截住,后面张飞大队亦到。
赵云乘凌统杜袭援助程普,与黄叙乘隙,一鼓攻下了西梁山要隘。
程普见军事危急,提刀直取张飞,周泰便战住了马超,一步一步,退到一江一 边,吴兵纷纷上船。
陆逊领大队水师,从隔一江一 前来接应。
徐元直下令军中,一齐出马,尽灭吴兵。
两路将官,尽行奋勇上前,将程普周泰围在垓心。
周泰大吼一声,冲杀出阵,程普跟着同行。
汉军阵里文鸯,急放下银枪,曳起雕弓,一箭射中程普后心。
张飞赶上,复一矛刺翻程普,吴兵大败。
周泰到了一江一 边,从岸上一纵,跳下本船,回船便走。
程咨杜袭率为乱军所杀。
凌统陆逊,吩咐水军,向岸上一齐放箭,反射伤了无数汉兵,元直即命收军。
陆逊诸将,将船停泊一江一 南。
元直令将受伤兵士,送至濡须大营医治。
吴兵死者万余,落水死者,无虑万数;杀死一江一 南大将程普父子及杜袭三人。
元直令张飞入西梁山安营,令赵云与向一宠一 分领水师,一宠一 领水师万人,去清巢湖吴兵;云领水师二万,以民船护马超全军万人,渡一江一 攻东梁山,直取当涂。
赵云马超得令,两个即时进兵。
云与超约,俟云与吴兵一交一 战,可急从上流竟渡,超应允。
云与黄叙入水师,吩咐将士启程前往,进攻吴军。
陆逊闻知,急同凌统督兵迎战,两军接近,血肉相搏,樯倾橹折,一江一 水为赤。
马超乘哄,连樯急渡,半日工夫,完全渡过。
马超名震大河南北,几乎海内皆知,兵士过一江一 ,人无退志。
东梁山吴兵,血战经时,抵抗不住,弃山而走。
马超不去占山,只一直追赶败兵,乘势攻破当涂,方才扎住,令军士在岸上擂鼓助战,东西梁山,尽是汉兵。
陆逊凌统,兀自不退,只听得探子飞报入船,言姜维因乘大兵在采石血战,从扬州方面,偷渡长一江一 袭取丹徒,杀了守将士匡;丹徒方面,汉兵二万余人,俱向建业方面杀来。
陆逊吃了一惊。
又听得当涂败兵报道:“马超攻破当涂,全军进攻建业。”
陆逊长叹道:“敌骑长驱,大一江一 无险,建业之危,如朝露矣!”急令鸣金停战。
赵云见马超全军毕渡,不须苦战,多杀士卒。
亦将舟船约住。
吴兵连夜退向建业,赵云督水师随后追赶。
元直令张飞由采石矶渡一江一 ,与马超会攻建业。
张飞领令,立时督兵渡过南岸,会同马超来攻建业。
你说姜维一支兵缘何过一江一 ?困马超奉令领兵出乌一江一 ,将一江一 北军事,全付姜维。
姜维与李严商议道:“主将去乌一江一 ,陆逊必以全力接应程普,下流一江一 防必虚,不如分兵乘隙去袭丹徒,丹徒一得,建业必震矣!”李严称善。
姜维将一江一 北防务一交一 与李严,自领万人前往,先以数百人拘集渔舟,乘着风雨,分次渡过二千余人。
维急令攻丹徒,蚁附而上;上得城去,一声鼓噪,守将士匡,不知汉兵多少,冒昧出来,被姜维一刀宰了,唾手得了丹徒。
正是:
伯约胆如鸡卵,夜取丹徒;仲谋基似鸿毛,朝看建业。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异史氏曰:王浚楼船蔽一江一 而下,千寻铁锁终古沉一江一 ,非杜预张华决策终朝,恐一角斜阳,犹待争持于晋帝棋枰之内,而先表其谋者,则羊叔子也。
时则杜预出一江一 陵,司马由出涤中,王浑出横一江一 ,王戎出武昌,一胡一 奋出夏口,王浚唐彬浮一江一 东下,陆路之兵计五,水路之兵有二,始告平吴,伊何其难。
诸葛遗表于前,元直陈师于后,是羊杜不克专美其谋;而马良蒋琪,帷幄一交一 欢,既无异张华推枰而起;赵云向一宠一 顺流飞渡,亦何异王浚樯橹长驱。
合水陆之兵,仅分三路出瓯越之卒,别有三军,虽上游下游地形异而战局不同,而再战再克,人物同而成功不异,灭魏及吴,抑何其易也。
若彼吴会乃又不然,程普守小岘,黄盖守九一江一 ,陆逊守一江一 南,甘宁守一江一 阴,凌统守濡须,周泰丁奉,程咨杜袭,名臣宿将,尽在行间。
而甘宁死于乱流,丁奉死于乱箭,射阳河内,宿迁城边,白骨已是凌嶒,逝水尚为呜咽!乃黄盖殉于浔署,程普又死乌一江一 ,周泰幸尔逃生,咨袭同时死难。
前后覆败,死亡接踵,陆逊凌统,无力回天,比夫一片降帆,固云烈矣!同若大一江一 无险,不亦哀哉!则知“气运虽天所授,功业由人而成!”羊祜之言,千古不易,又何有于洛阳青益之瞽唱,王浚楼船之奇功,始见金陵王气,黯然可收耶。
濡须有坞,东吴之所以拒曹,堕泪有碑,羊祜之所以拒陆,今向一宠一 堵濡须之口,转使舟师一船不出,马超击岘山之背,遂令三军掩泪无归,退走当涂,不名一战。
大岘小岘,东梁西梁,惟见吴兵血肉翻飞,一江一 水为赤,帆樯乱哄,山色犹青,无非战以谋成,扰其后路,人因名重,夺尽先声耳。
是故有坞有碑,则有铁锥铁锁之思想;无坞无碑,则无大筏火炬之奇谈。
赵云成偷渡之功,伯约集渔舟而至,风雨来会,石头已危,则翼德采石一军,平吴之功,应居一半也。
使非元直手挥一羽,抗志云霄,乌足慰先主之平生,而继叔子之盛轨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