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恶竖谋财便悔亲,娇痴空拟结同心《禅真后史》第五十六回 顾大郎为弟求医 颜氏女诉冤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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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真后史 - 第五十六回 顾大郎为弟求医 颜氏女诉冤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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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 顾大郎为弟求医 颜氏女诉冤索命

诗曰:

恶竖谋财便悔亲,娇痴空拟结同心。

香魂欲诉终身恨,月下殷勤拜使君。

话说顾信一为弟病求瞿琰符药。

瞿琰道:“尔之求药非出真诚,我怎肯轻于医疗?尔只想”杀身报德”四字,岂非狡诈也。”

顾信一道:“大仙果能医的贱弟病痊,便使晚辈刎头割颈,亦所甘心,怎为虚诈?”

瞿琰道:“恁地说时,大率是真心了。

但吾之药饵,要一引经之物。

尔能慨允,弟疾可瘥。”

顾信一道:“不知大仙要甚物件,某可力办,惟命是从。”

瞿琰道:“凡痨症之药,必用活人之耳烧灰,调和吞之,便能立愈。

吾意欲尔割下左耳,以便整药,不知尔心下若何?”

顾信一道:“但愿弟病早瘳,何惜一耳。”

说罢,即取店中厨刀,望左耳便割。

瞿琰挽住道:“慢着,我还有切紧之话,讲明了另有区处。

尔同胞共有几人,父母具庆否,令弟年纪几何?逐一与我说知。”

顾信一道:“老父年逾古稀,先母生某七岁,已行倾逝。

老父房一中寂寞,收婢女乐儿为妾。

三载后,生弟信二,万分聪俊,父所钟一爱一,何异掌珠!今贱弟年甫二旬,不期·染此痼疾。

晚辈只有这个兄弟,病剧垂危,心如刀割,故求大仙怜救。”

说罢,奋然持刀,又欲割耳。

瞿琰复止定道:“从容,还有话讲哩!令弟病危,父亲可苦切否?家事可饶裕否?

尔曾有子嗣否?”

顾信一道:“贱弟病势将危,老父寝食皆废,昼夜忧煎,形容枯瘁。

寒舍虽非富足之家,然田稻蚕桑尽充衣食。

晚辈年将自立,已生三子。

大仙问及,不知何故?”

瞿琰大笑道:“真痴子,真痴子!有了家产,又生下孩子,兄弟死了,正是尔受用处,何必宛转悲求,行此损己无益之事?况兼尔弟又非一母所生,何苦如是?”

顾信一道:“大仙差矣。

昔严君平卖卜成都,导人以孝弟忠信、纲常伦理,千载之下,称为名贤。

今大仙教某等以不义,甚非长者诲人之谊!”瞿琰道:“尔但省一时义气,不图日后事长。

譬如尔家有千金之产,二股拆分,止有五百;则剜尔血肉,补彼疮痍,何等失算!岂不见世上多少同胞手足,只为着争财夺产,眐讼起非?尔今兄弟病危,又非谋财害命,落得利归一己,何苦访道求医?”

顾信一道:“难得者兄弟,易得者田地。

若为田地而弃弱弟,狗彘不如。

况弱弟乃老父一爱一子,倘有疏虞,父命难保。

某虽活于人世,已丧却“孝悌”二字,徒生何益?今日止求大仙赐药,莫管某等家事。

如弱弟得生,某愿将资产尽归于他,挈三子自图生计,虽使衣食不敷,中心无憾!”瞿琰大笑道:“天下有恁般执固癖一性一之人,怎能长进?”

顾信一怫然不乐,望门外便走,口内哝道:“游方僧道,再无有好的,一味一胡一 言,导人为恶。

今日晦气,缠了这一会空谈,什么要紧。”

一面絮聒,悻悻然去了。

瞿琰取钱与瞿庆道:“随路可买饭吃,要尾着这汉子同行,认了住处,速来复我。”

店妪道:“适者那人讲的句句都是好话,师长何不疗救他兄弟,使这人变色而去?”

瞿琰道:“老媪有所不知,世上要如此君友一爱一不争者最少,然以言取人,·惟恐有失,特反言钓之,彼奋然激怒而去,才见其孝友之诚,出于天一性一,非矫强自夸者。

故令小仆随彼同去,观其居址了当,亲往救其兄弟。”

店妪甚喜。

下午后,瞿庆回店,备言顾信一住处。

次早黎明,瞿琰央店中后生雇匹驴儿骑了,带着瞿庆,同取路入城,径往茶榷务前顾家来。

顾信一正坐在对门缎铺中纳闷,忽见年少道人来到,忙整衣迎入中堂,礼毕,宾主坐定。

瞿琰道:“日昨正在议论之际,何故怫然便行?”

顾信一道:“昨日晚辈一则为舍弟心急,二则久谈恐劳大仙之神,故不及告别而回,万罪,万罪!”瞿琰道:“可唤令弟出来,待吾问切,方可用一药。”

顾信一叹气道:“贱弟若能行动时,晚辈也不恁般着紧。

目今上床 已及月余,水火尚且不便,怎能出得中堂?求大仙暂移玉趾,入卧房一看,不胜顶戴。”

瞿琰便起身,同至卧室中来,顾老率妾哀情拜恳。

瞿琰道:“老者莫忙,待予诊视一番,便有分晓。”

一同攒于卧榻之前,揭开帐幔,顾老道:“我儿呀,有一仙长来此救汝,可要挣扎些。”

顾信二也不答应,只把眼珠反上一瞧。

瞿琰又向前一步,定睛细看,只见病人两颊红晕,双眸泛白,声哑气促,天柱将折。

复掀被看时:

四肢若枯柴,腹皮已贴脊。

肋骨条条露,浑身如火炙。

瞿琰看罢,对顾老道:“令郎病至十分,弃世只在旦夕。”

顾老便啼哭起来。

瞿琰忙宽慰道:“予有符药可医,老者何须悲泣!”顾老和妾一同磕头礼拜。

瞿琰止住道:“年老之人,何必若此匍匐,快取水来。”

顾信一飞也似捧出一盂清水。

瞿·琰袖中取出砂、黄纸、书符两道已毕,复取大火盆一个,内烧烈炭,又取沉年米醋三、五斤,俟候顾老并妾婢等尽行藏避,止留顾信一在房帮助,附耳授计,临期切休慌遽,贻害他人。

顾信一点头领意,站立榻前。

有诗为证:骨立形癯气如丝,命临呼吸势垂危。

丹符绝胜杨枝水,解起沉疴片刻时。

且说瞿琰焚符研末,用水调和,令顾信一抱起兄弟,勉强灌下。

少顷,病人道:“苦耶,脊梁骨中如锥刺一般,怎生过得?”

又半餐饭间,只闻的病人胸膈中索索地响,瞿琰指点顾信一用心防备。

此时病人已昏沉晕去,猛听的呼地一声响,一铁壳斑色之虫,大如壶蜂,从病人鼻孔中钻出来,展翅乱飞,被瞿琰一手抓住,摔于火盆之内,那恶物复腾然扑起。

顾信一急用醋劈头泼下,那恶物堕入火中,复张头竖尾,撑翅舒脚,在烈火中盘旋打滚,几遍飞起,皆被顾信一以醋浇下。

次后渐渐缩头卷翅,不能展动。

过了数刻,病人忽然叫:“喉中作痒,怎不替一我揸挠?”

喊声未毕,又一虫从口中飞出,腾开两翅,径扑出帐外,被瞿琰一手攥定,掷于火中,也打了数个转身,竖眼耸翅,望空飞起。

顾信一急将醋泼去,那恶虫倒撞落火盆之内,顾信一不住以醋浇沃,才不能挣扎。

瞿琰跨下榻来,病人沉沉睡去。

顾老与妾进房来看了,万分欢喜,拄了拐杖便拜。

瞿琰道:“老人家莫如此仆仆,反令人局促不宁。”

急用手搀扶时,已是下了数拜。

请出中堂酒饭,瞿琰令顾信一同坐。

拨一婢女看守火盆,分付道:“不住手洒醋,自然无事。

官人醒后,索饮食时,可用醴酒半瓯。

直待一昼夜之外,方可食粥。”

顾老父·子陪瞿琰饮酒间问及:“信二是何病症,感大仙赐药,追出二虫,此虫亦有名否?”

瞿琰道:“小郎的是痨疾,其中必因传染而来。

此物名为恙虫,尖头铁齿,硬翅坚腹,入人膏肓,善食心肺,延及脊月引,遍伤五脏,令人羸瘦劳极而死。

故俗云:“瘫痨蛊疾,百无一生。”

小郎之遇小道,实由天凑之巧。

不然,死期只在旦夕间耳。”

顾信一道:“那恙虫不过也是一一团一 血肉结就的,为何入火不焦,尚能飞跃?若非大仙教某用醋泼之,险被他飞腾遁去。”

瞿琰道:“此恶物咬铁有声,钻石有痕,一陰一陽一合扇,不惧水火。

惟见醋则头疼翅软,昏晕若醉,故随飞随止,不能远遁。

先飞出的属一陽一,故能三、五番腾跃,后飞出的属一陰一,止一番翀逸而即坠。

须火内炼经一昼夜,方成灰烬。

若火气不到,见土复生,仍能害人性命。

凡火煅已经昼夜,将灰烬和食,使白雄鸡吞之,再不能变化矣。”

顾信一省起道:“是了,是了,旧岁春间,贱弟因送先表嫂入殓,自此后便觉黄瘦。

我想表嫂也是痨怯之症,的系传染无疑。”

瞿琰道:“恭喜小郎病痊,终身可保无恙。

已叨盛设,就此告辞。”

顾老忙进去,捧出一大封白金、四匹缎子,双手送上,以为谢礼。

瞿琰推辞道:“我方外人随缘度日,遇便栖身,带此银两缎匹,反悬心胆,故分文寸缕,皆不敢受。”

顾老道:“小犬赖大仙活命之恩,聊表薄礼,少伸犬马之心,伏乞叱存,再图衔结。”

瞿琰道:“老丈执意要我收时,我有一事相托,果能慨允,胜赠予以金帛也。”

顾信一道:“大仙有何见谕,无不领教!”

瞿琰道:“我适才沿塘而来,见十数里塘路倾圮,污泥壅塞,坎坷难行,晦冥雨霜天气,更为不便。

意欲托贤乔梓留此银缎,修砌塘路,此亦一陰一功,实行有益于人世者。

早行一刻,即我感一刻之惠。”

顾老道:“砌塘路不过百金,老朽亦能力办,这礼物毕竟求大仙取去。”

瞿琰坚辞不受。

·两下正推一送之间,忽十余个公人蜂拥入来,见了瞿琰,都欢喜道:“瞿爷在此了!”一齐跪下叩头。

瞿琰道:“尔等是什么人,来此相混。

我乃云游道者,怎认作甚样瞿爷,好鹘突帐也。”

内中一公人道:“小的鄂州仙枣城居住,与仆射刘爷府于贴邻。

上年几遍价见老爷在彼闲玩,怎么不是?”

瞿琰道:“尔既与刘爷邻居,可姓什么,来此何干?”

那人道:“小的姓杨,家主杨懋思,现任本州刺史,自到任已来,得一奇疾,凡遇坐堂时候,便自眼胀头昏,屋宇翻旋,神思颠倒,若见魔鬼,扶入私衙,立时清白。

莅任已经半载,未曾断一公案,目今身躯瘫一软,寸步不能行走,医禳道并无灵效,猛然想起老爷符药最神,立差小人等星夜往辰溪贵府中求药。

不期老爷按临外境,小人等一路寻踪觅迹而来,复寻到一陽一埠客馆。

店妪指点说,老爷进城,在茶榷务前顾家治玻小的入门时,已与瞿庆哥哥相见,求老爷开天地之恩,救拔家主则个。”

瞿琰道:“既是同乡,怎忍不行救治?”

那一伙公人同唤一声“谢爷”,站起来飞也似去了。

惊的顾老父子双膝跪倒道:“不知贵人下降,失于礼敬,求原情赦宥,莫生嗔恼。”

瞿琰笑道:“在朝廷为贵人,归田野为散人,贤乔梓不必芥蒂,请列坐一谈更妙。”

顾老父子谢罪毕,侍坐于侧。

瞿琰将礼物一交一 还,两下叙了半晌闲谈,忽听得门外人声嘈杂。

顾信一急出看时,只见车马人从,盈街塞巷。

原来是杨刺史差委官吏,迎接瞿侍郎入州衙去的。

官吏等同入顾家,见了瞿琰叩头毕,呈上手本,备通来意。

瞿琰别了顾家父子,即上车径往州城来。

此时本州郡丞等官,皆奉上司差遣远出,只有杨刺史之侄杨绾,乃当朝内史杨再思之子出迎,至于后衙,礼毕,盛设筵席款待,饮酒毕,复接入内室,诊视杨懋思脉息。

瞿琰细细看那病势:没甚呻一吟疼痛,非关瘦弱伶仃。

圆睁两眼亮登登,一昧贪·眠喜困。

说话有前无后,而皮厚漆深痕。

公堂略坐便头昏,未审是何病症?瞿琰看罢,对杨绾道:“令叔之症,是一股涎痰凝结于胸膈间,日久则成痫疾,且以符药试之。”

杨绾顿首称谢。

瞿琰用砂画符一道,取火焚化,令杨刺史吞之。

未及半刻,杨刺史蓦然作呕,吐出稠痰数升,闭眼沉睡,少顷醒来,脱然全愈。

见了瞿琰同杨绾道:“这青年道者,却是甚人,坐于我卧室之内?”

杨绾附耳道:“这是兵部侍郎瞿爷。

辱侄为叔父病危,差人直往辰溪奉请,今幸于本城相遇,复差官吏迎接至此,医的叔父病痊,速宜拜谢!”杨懋思惊骇,忙整衣冠,拜伏于地。

瞿琰扶起,同出后堂,平礼序坐,重整酒肴相款,当晚留于侧园客厅安宿。

拨吏二名、门子二名、军校四名,随身承值。

瞿琰尽行遣出,止留瞿庆伏侍。

当夜正睡间,忽闻悲泣之一声 ,自远渐近。

瞿琰心疑,推枕而起,步出轩前,玩月消遣。

忽见一妇人从花荫下冉冉心而来,将及轩前,复缩身退去,逡巡往返者数次。

瞿琰喝道:“尔若是花木之妖,速当避迹。

如系冤魂负屈者,可向前诉明,代汝申解,何必逡巡进退,行而复止?”

那妇人敛步近前,跪于轩下。

瞿琰凝眸细视,但见云髩松,粉颜消瘦,愁眉连锁,玉?

低垂。

瞿琰喝道:“此是花园之内,汝夤夜至此,人耶,鬼耶,妖耶?”

那妇人道:“可怜一奴一非妖非人,乃一陰一魂也。

含冤饮恨,以成怨鬼,求见老爷,诉明心曲。”

瞿琰道:“尔有何冤枉,且备细诉明,吾为汝伸冤泄愤。”

妇人道:“一奴一系羡一陽一孀妇颜氏,丈夫存日,于羡一陽一城内出本万金,开一解铺,原聘鄂州恶一奴一杨懋思总理帐目。

未及一载,丈夫夭亡,凡一应钱财出入是一奴一掌管,故与这恶一奴一朝夕相见,被他甜言撩一拨,一奴一一时失节,与之缱绻。

恶一奴一屡言未有妻室,两下对天盟誓,愿为夫妇,议·定服阕之日,便行婚配。

又论就此成亲,难免旁人谈论,不如陆续暗运资本,往鄂州贸易,或置田产,消停岁月,然后完姻,实为两便。

一奴一倾心听信,将囊中珠宝、店内本钱,暗中搬运与他。

只一年之间,十分已去六七,满望娶一奴一完聚。

谁知赚钱入手,一去不来,因循三载,并无片字通问。

一奴一家猜疑怨恨,令心腹苍头往鄂州探听消息。

原来这恶一奴一娶妻已久,况有二子,把一奴一家财物托兄杨再思夤缘当道,买下一个官做,挈了家眷,公然赴任。

一奴一家知此消息,抱恨而死。

一灵不灭,诉冤冥府。

冥爷许一奴一索命报仇,追寻将及十年,今春才得于此相遇。

正欲索彼冤魂,同入九泉面证,不想老爷用神药救治,恶一奴一得以重苏。

一奴一干冒天诛,现形诉恨,求老爷申一奴一冤屈,离此他往,则恶一奴一之病重发,冤魂之仇可报。”

瞿琰道:“他既负汝,理应索命。

但彼大禄未终,尔徒扰何益?”

妇人道:“恶一奴一死期已近,老爷一去,便行下手。”

瞿琰道:“明日吾即行矣,尔当敛迹,不必在此悲啼。”

那妇人欢喜,拜谢退出花栏之外,寂然不见。

瞿琰嗟叹道:“痴心妇人负心汉,信非虚语。”

当下转入厅内,倚枕而睡。

次早,与杨懋思叔侄作别,取路往嘉禾来,不题。

且说杨刺史好端端送瞿侍郎出的府门,即回步进后堂去,正走至穿堂门口,忽眼珠花暗,蓦然跌倒。

众役急忙搀起时,只见唇紫面青,痰如拽锯,仍然不省人事。

杨绾急差干办来追瞿琰,再求符药。

瞿琰道:“尔家主病已危笃,非药石所能医疗,作速整顿后事,打点还乡,不必寻医问卜也。”

干办回衙,备说此意。

杨绾不信,复请官医治疗。

自古说病真药假,这几片草根树皮,怎解得冤愆孽债?杨刺史这一遍病体复发,没一时不呼疼叫痛,抚枕敲床 ,捱至一月有余,气绝而死。

杨绾方信瞿侍郎有先见之明,然不知冤魂索命之故。

有诗为证:·一婬一心已遂物归囊,附骥潜窥上国光。

一奸一宄欲图千载计,奈何二监入膏盲。

话分两头。

且说嘉禾郭外有一村名九和,这村内有两姓大户人家,一姓程,一姓张。

那程姓的名唤望云,家资巨万,富为一乡之魁,然颇通文墨,雅好真诚,年近五旬,止生三女:长曰福儿,次曰禄儿,三曰寿儿。

这三女俱已长成,兼且妖娆出众,从幼儿就有那豪家宦族托媒,求结丝萝。

程望云笑而入答。

那些做媒妁的,也摸一他头袋不着,又不好多言勉强,故此因循耽搁,不觉福儿年已二旬,禄儿年已二九,寿儿年登十五。

忽一日,妈妈对丈夫道:“男大须婚,女大须嫁。

我与员外不幸无子,止生三女,年纪俱已长成,正当婚配之期,怎么媒人一来,便自呵呵大笑,又没一言半语回答。

因此做媒的不敢上门,终不然把三个女儿养过了生世?”

程望云道:“古礼说:男子三十而婚,女子二十而嫁。

我汉子家自有主见,院君何必费心!”妈妈道:“福儿年甫二旬,正当及笄时候,如此迟延不决,岂非误却青春?君不见那割襟为聘者,又不闻那十三岁为一娘一者?儿女之事,切须了当,莫使人嗟怨。”

程望云道:“婚男嫁女,人伦大事,我岂不知?但讲起那割襟为聘,最是一节歹事。

我见多少翻云覆雨的,可叹可笑!”妈妈道:“人家多有从幼儿下聘,长大完姻者。

这是世道之常,有甚可叹可笑?”

程望云道:“那襁褓结亲,长成完聚者,我眼界里也见的多哩。

但岂知十年消长不一,多有因亲邻旧识,门户相当,互相推一爱一,或指腹结婚,或童稚过聘,彼时势利联结,谁不歆羡?岂识富贵不常,寿夭无定,倏忽之间,桑田沧海,男因贫窘而女家愿离,女为饥寒而男家求退,其中构词谋陷、杀·身结怨者,往往有之。

何不待婚嫁及期,以谐匹配为妙!休讲那女子十三为母者更为可怜!”一奶一妈一侧耳道:“你有话,只索讲完罢!”程望云以手抚□。

不知讲那十三一娘一什么苦楚,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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