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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西游记 - 六十六 孝女割蜜遇蜂妖 公子惜花遭怪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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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孝女割蜜遇蜂妖 公子惜花遭怪魅

话表孙行者歇下经担,走上石桥,左观右看,只见前面一座庙堂,甚是整齐,就如新建的一般。

他在桥上把手一招,说道:“有座庙堂,可过桥来。”

三藏乃赶着马垛过桥。

师徒走到庙前,那木鱼声越响,僧人诵经声益高。

行者敲门,只见灵虚子变个老道,开了门道:“老爷那里来的?”

行者道:“从西来,回东土去的。”

老道说:“师父堂中诵经,老爷请进堂来。”

三藏进入堂中,看那僧人怎生模样?但见:

一顶僧珈帽着头,偏衫大袖罩缁裘。

庄严色相非凡品,也与唐僧共一流。

三藏与僧人彼此问讯为礼,僧人便问。

“老师从何处来?”

三藏道:“弟子从灵山回来,往东土去,这柜担都是取来十经卷。

本意从大路回国,却为本地方官长差人邀接,前去除妖;但恐枉道,与经文不便,欲借宝房暂住一日。

待小徒安靖了官衙来时方去。”

僧人道:“老师,我这地方妖怪颇多,且是厉害。

是那一位高徒会安靖?”

三藏指着行者,僧人把行者看了一眼道:“这位高徒能捉妖怪?”

行者笑道:“不敢,能捉几个。”

八戒道:“便是我小和尚,也会拿两个。”

僧人道:“正是,若说从灵山回来,一路妖魔却也数不尽,只说朝元村有五种妖怪,怎么安靖了来的?”

行者道:“仰仗真经、我师的道力,把这一村疾病全瘥,那里有甚妖怪?”

僧人道:“老师们,倒是从官长县中枉一枉道路,虽与经文不便,却还有一宗便当。”

三藏道:“师父,那一宗便当?”

僧人道:“若救了官衙公于昏迷病症,随便受它行些斋供,又借得些脚力远送经文。

若是住在小庙等候高徒,虽然经文不枉了道,你却不知这条路要过一山冈。

这冈高峻,虽说行人无碍,却有几个妖十精十,青天白日专欺外方远来过客。

若是你我出家人僧,更要着妖十精十之手。

师父们,依我弟子说,还是同这差人到官长衙内住一朝好。”

行者听得呵呵笑道:“我老孙倒也要随差人到官长衙去住,你却说此路有妖十精十,老孙偏要住在此也。”

乃把经担柜垛竟搬进堂,那僧道故意说:“小师父,我僧人念同道,说的是好话。

这路妖十精十果是厉害,还是枉道去罢。”

行者道:“师父,我们不敢多扰,好歹一时,多不过一朝。”

僧人笑道:“此必到官长百余里路程,就是回转也要两日,再与他安靖一两日也算要四五朝。”

行者道:“我老孙不同,不同。”

便叫差人先行,那差人那里肯。

行者因是不曾走过的州县地方,筋斗不便,只得安住了唐僧经担,与差人一路走来。

果然,离县不远。

那差人同着行者到了城门,他叫行者立在城门市上,但见人烟凑集,店市整齐,老老小小见了行者模样,都来看捉妖十精十的和尚。

个个说:“不知妖十精十在何处,可否捉得医了公子之病,到先惹个妖十精十来了。”

行者听得人说他,忖道:“这居民说我生像丑陋,指做妖怪,只恐官长见了也疑,且变个俊俏僧人,看他怎样相待。”

乃把睑一抹,顷刻换了一个标致和尚。

且说差人撇下行者,进入县中,报知官长说:“接得西还圣僧来了。”

官长随差衙役备了轿马,出城来接。

那差人四下里望,不见了行者,急躁起来,向衙役说:“捉妖圣僧分明在此,那里去了?”

衙役指着标致小和尚道:“这僧人是了。”

差人道:“那里是他?那圣僧十毛十头十毛十脸,古怪的像貌。”

行者听了道:“那十毛十头脸古怪像的,是我师兄,他方才回庙去了。

说你家老爷不亲出郭迎接他。”

差人道:“你却从那里来?”

行者道:“我老师父不放心,叫我随后跟来的。”

差人道:“你可会捉妖怪?”

行者道:“我也会捉,但怕的是妖怪厉害,我的本事敌不过他,若是“我那十毛十头脸师兄,专要降捉的厉害妖怪。”

众人没奈何,只得瞒了官长,把这小和尚便当做远接来的,扯上轿马。

行者上了轿,扯下一根毫十毛十,变了一个小和尚,坐在轿里,他却隐着身先进官长衙内,探听妖怪信息。

却说这元会县官长姓卞,名益,夫妇二人止生了一子,名卞学庄。

这公子年方弱冠,倒是个清俊之才,父母甚十爱十重他。

这衙后一园花木山池,尽是可玩。

一日,当春十光明媚,景物鲜妍,桃柳芬芳,蜂蝶游戏,公子看书劳倦,走出书斋,到那桃柳之前观看,只见那游峰十浪十蝶:

阵阵花间眷恋,双双墙内蹁跹,几回来往过东轩。

正是春十光无限景,蜂蝶也欣然。

这公子只因感叹这蜂蝶情怀,不觉就惹了一种妖怪。

却说离县三五里,有一山庄人家,蓄养一窝蜜蜂。

这庄人生了一女,名叫做贤姑,为父母患病要蜜调药,他开了这蜂窝,取了些蜜。

那里知这蜂年深日久成了十精十怪,恼贤姑割了他蜜,乃逞弄妖氛,把贤姑夺了十精十气,昏昏沉沉,似病痴呆一般。

这女子一点十性十灵既被妖蜂所夺,他遂随在妖蜂身边,一翅飞在县衙园中采桃杏花十蕊。

不匡公子走到花前,见这游峰十浪十蝶采十花,他忽动了惜花之心,道:“春十光艳丽,全靠着这桃杏鲜妍,都被你蜂蝶采残,可恨可恼。”

便把春衫小袖去拂,那知贤姑一灵情十性十,被公子衣袖一招,惹在身上。

进了书斋,满目只看见一个女子。

这女子:

斜挽乌云半插花,不施脂黛着铅华。

凡间那有乔装饰,宛似嫦娥出彩霞。

这女子忽现忽隐,公子被他迷乱了心十性十,不觉的也昏昏昧昧,如病如痴。

官长夫妇,只道是病,那医药不效,认为邪魅,法官不灵。

却说行者拔了根毫十毛十,变了一个小和尚,被差役们轿马抬在公堂。

官长忙下阶迎接上堂,以礼款待,这小和尚两眼看着官长众人,并无半语片言。

官长问道:“长老从灵山下来么?”

和尚答道:“从灵山下来。”

官长说:“师徒几人?”

和尚道:“师徒几人。”

官长说:“闻知一路来拿妖捉怪。”

和尚道:“闻知一路来拿妖捉怪。”

官长听了,大笑起来道:“原来是个痴和尚。”

他依着也道:“原来是个痴和尚。”

官长大怒,起身叫把迎接差人拿过来重责了;分付众衙役把小和尚扯下公堂,问道:“你这秃厮,是何处来的,虚冒圣僧名头,诈言会拿妖怪?惊动远近,叫我一个堂堂官长投名帖,差衙役,远来接你!”这小和尚也不慌不忙照依官长问答一样说出,急的个官长在堂躁暴起来,思量要行罚。

却说行者隐着身走入官衙,只因说公子在花园被妖魔迷倒,他进了公堂,直入园内,那里有个公子?原来他夫妇见公子在园中惹得病,移入卧房之内。

行者找寻到卧内,果见那公子卧病在榻,恹恹若醉如痴。

行者察他光景,看他左右,并没有个妖怪,乃忖道:“看他少年公子,丰姿俊雅,定是思春惹病,怎么冤屈甚么妖怪?可恨用十药的摸不着病源,空叫那法官乱着邪魅。

我如今还出堂,变个医家长老,指明他病症。”

行者走出前堂,只看见官长坐在厅上,左右把小和尚拖捆在地,将要加刑。

行者隐着身走近前,见了惊道:“呀,是我忘了,只顾进园内探听公子病,遂未打点毫十毛十假变;必定是对答不来,惹官长疑惑。

我老孙的毫十毛十法身,怎教他受辱?”

乃向小和尚身上吹了一口气,只见左右方才举杖,那小和尚身上现出一道五色毫光,光中一朵红莲花十蕊。

这官长堂上见了,飞走下阶,双手把小和尚扶起道:“凡夫俗眼,不识圣僧,冒犯冒犯!”行者见那小和尚答应不出,乃道:“是了,是了,方才必是如此,使官长见疑,我老孙不得不现身。”

乃从半空飞下,现了原身。

那差役见了忙上堂禀道:“小的迎接的这才是圣僧。”

行者摇摇摆摆,走近官长前道:“大人休得见疑,这是小僧徒弟子,向来有些颠痴。”

官长只得迎了行者上堂,照前问说,行者句句答应。

说到公子被妖怪昏迷的情节,行者道:“大人,此非妖怪,乃是公子有甚心情,自着了迷。

待我小僧见面诊脉,病源自知。”

当下官长同行者入得卧内,见那公子卧枕在榻,怎生模样?但见:

容颜枯稿,形体尫羸。

容颜枯槁似霜后残荷,形体尫羸如风前败絮。

但见伏枕恹恹似有思,向人矻矻如难叙。

真个是不遇圣手神功,难必卢扁不望闻而去。

行者入得卧内,见了公子这模样,乃问道:“公子,你这病源何起?”

那公于昏昏沉沉,那里答应。

行者见了,把口向榻上一吹,手中结了一诀,只见公子似醉方醒,如梦才觉,把眼看了官长,叫了一声:“阿爷。”

那官长喜之不胜,便向行者拜了一个深揖道:“我的师父,你真是圣僧,人言岂谬!”行者道:“这才是小僧与公子开了昏味,还不曾审问出病源。”

乃向公子问道:“公子,你病从何起?”

公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一自春十光明媚,后园问柳寻花,偶然蜂蝶乱十十十交十十加。

只因才拂袖,不觉病归衙。

每日心情恍惚,凝眸便见娇娃。

我心不染这冤家,无端翻作怪,日夜在窗纱。

行者听了,向官长道:“公子之病,一半在己,一半是妖。

幸亏他一心说不染,这在己的旦夕自安,那在妖的小僧去查探。

若查探出来,定然为公除灭了。”

官长大喜,方才分付行内,治备斋供,送行者出堂。

行者道:“大人,小僧进公衙工夫时久,何敢动劳备斋。

便是送我出堂也费工夫,老孙要与你公子查系问妖来引十诱他哩。”

说罢,忽然一个筋斗打在半空,顷刻不见。

那官长只是望空作礼道:“我小官父子,何幸得蒙神僧救援!”乃上堂,叫差役请小和尚,早已被行者收复那毫十毛十身上。

他在半空正思想道:“公子亲口说衣袖排蜂蝶,惹了妖怪,不知是何妖怪?要觅这情由,不去问柳寻花,便查蜂究蝶。”

他正在空中思想,却好密丛丛一阵游蜂,采了花十心飞来,闹吵在空。

行者付道:“这虫飞轰轰,那知人十性十,便问他公子情由,料为枉然。

我如今也变个蜜蜂儿,飞入阵里问他,自知公子拂袖情节。”

摇身一变,果然与众蜂无异,杂入丛中,那里问得出?只得随众飞到村庄人家。

进了屋檐,只见那檐下悬着几只木桶,众峰出入那桶,行者也随众入桶。

只见桶中一个大蜂,见了行者假变的蜂子入内,道:“看他不识采十花,罔知造作,快与我咬杀了他出桶!”众蜂果然一齐把行者假变游蜂上前乱咬。

行者伶俐,忙把那采十花的蜂使了一个法术,夺了他两个的花十蕊献上峰王。

那大蜂见了,方才说道:“我正恨贤姑女子割了我御冬之食,把他十精十气夺了,送入公子花园,使他昏沉终日。

若是你这蜂勤劳,一个兼两个之采,这御冬之食尚可补足。”

行者听了这话道:“原来是这情节。”

乃飞入那女子卧内,果然见一个女子昏沉在十床十。

行者看他怎生模样?但见:

袅娜身躯卧在十床十,形容憔悴实堪伤。

只因割蜜为亲药,误惹群蜂作怪殃。

行者见了道:“原来是怪峰夺了这贤孝女子的十精十灵,到那公子园中又遇着公子怒蜂蝶残花,把衣袖招了女子之灵,乃是这个情节。

可喜地一个心不染邪,一个为亲行孝,遇着我老孙,安可不施一方便救他?若是十婬十私调媾之情,弄月吟风之病,我老孙岂肯救这样男十女,以亵读了我僧家之体?”

行者一面说,一面飞出这人家门外,复了原身,叫一声:“庄内有人么?”

只见屋内走出一个汉子,见了行者道:“师父,那里来的?若是化缘,我家有个女子病卧在十床十,没甚心绪,别转一家吧。”

行者笑道:“我乃西来圣僧,不化你缘,是本处官长请来捉妖医病。

查得公子衙内病根在此,特来医一救二。”

那汉子听了,忙请行者入内。

行者道:“不消进去,我已见了你女子病源,汝家可将游蜂用发系一两个到官衙园外,叫汝女贤姑名,他自病愈。”

庄人依言,用发系了两个蜂子到官衙园后,叫了一声“贤姑”,那女子十精十灵果附在蜂子归来,其女即醒。

庄人十大喜,留行者斋供,捧出布帛金钱酬谢,行者不受。

“忽喇”一声,不知去向。

这人家焚香望空礼拜,说是神僧下降。

毕竟后来怎生除这邪妖,且听下回分解。

〔〖总批〗孝女割蜜,公子惜花,自是正事,何足以致妖如此?这游蜂之不可惹也。

◎贞女一被蜂迷,不但自祟,兼能惑人,不遇行者,定作勾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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