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将小说
第∨ 回 呼延赞雄州搬兵
宋王被困幽州,内无粮草,外无救兵。
八王千岁出主意,叫皇上写血书搬请杨家将。
血书写好了,又愁无人送出出去。
因为辽兵围城,闯营搬兵不是容易事。
两人正念叨该派谁去呢,忽然门外有人高喊:“末将愿往!”话音刚落,帘笼一挑,从外边走进一员老将。
见此人身高九尺,项短脖粗,肩宽背厚,粗眉环眼,鼻直口方,花胡须撒满胸前,头戴四块瓦的乌金头盔,上身穿乌金甲,大红中衣,牛皮战靴,胁下佩带腰刀,显得威武雄壮。
此人是铁鞭王呼延赞。
呼王一爷也是河东名将、开国老臣。
这个人心直一性一耿,一个字也不认识,虽然有些粗一鲁,打仗可非常勇敢,和杨继业交情过命。
天子赵光义一看是呼王一爷,可乐了。
呼延赞问:“叫我往哪去?”
“刚才你说末将愿往,还不知道上哪去?”
“不知道呀?我到门口,正好听你们叔侄说该派谁去呢?我合计,没人去,我就去呗,管他什么事呢。”
赵光义一听,苦笑着摇摇头:“呼王一爷,真有你的。”
呼王一爷就住在这附近,是保护皇上的。
君臣.一天见几面,随便了,呼王不等传报也往里走。
八王说:“刚才我与万岁商量退兵之策,想派人去雄州请杨家将,正愁没人能闯营送信。
你来的正好,辛苦一趟吧。”
呼王一听,把眼珠子瞪起来了:“什么,请老杨家?”
“对。”
“我不去。”
“怎么?”
“万岁,咱们老君老臣的,我说话你别挑眼。
太平时候,老杨家被你贬出京城;遇难了,你又去请人家卖命。
人家怎么了?给我,我就不干!”赵光义低下头,一声没吭。
八王说:“呼王一爷,万岁已知道对不住杨家,决定让杨家官复原职。
刚才又写了血书,老令公杨继业见着血书一定会来。”
“我请不来,叫潘仁美去吧!”八王说:“呼王一爷,搬请老令公杨继业非你不可,呼、杨两家交情重,凭你面子,再有血书,一定能请来。”
“能行?”
“准行!”“好,那咱试试呗。”
“老王一爷,闯营要小心,别丢一了血书。”
“放心吧。”
呼王一爷把血书放在护心镜里。
这边派人给潘仁美送信,告诉他呼王一爷搬兵去了。
潘仁美满心不乐意,还没法说,因为他没退兵之法。
高琼和石延超来了,帮呼王收拾东西。
呼王整盔甲,为防中箭,又带上隔面具,只露两眼睛和出气的地方。
战马也挂上甲叶子,戴上牛皮做的蒙头具,摘下威武铃,把马蹄子包上棉花。
二更天,呼王要动身,八王不放心:“你出哪城?”
“南城。”
“南城可是韩昌的大营呀!”“没事,看得越紧越好走。”
“呼王,一定把杨家将请来!”“差不多。”
“路上小心。”
“请放心吧!”军兵偷偷开了城门,呼王一爷背着打王钢鞭,手拿镔铁皂缨槍,悄悄出了城。
他回头一看,见城门关上了。
心里话:我不出去也回不来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往前一看,全是敌人连营。
往远看,灯光象萤火虫那么大。
呼王一爷挺槍跃马,直奔番营。
城下空地是战场,一马平川,番兵早看见了。
离营近了,哨兵高喊:“干什么的?”
“干这个的!”“你是谁?”
“我。”
边答应边往前走。
“别走了,再走就放箭了!”呼王不听那套,大声喊:“别放箭,自己人。”
边答应边到近前,等番兵看明白也晚了。
老王一爷伸手了,“啪啦啪”几槍一捅一死几个,紧接着,槍篆一点马后蝤,战马疼了,一声嘶鸣,奔兵营里冲。
前边是第二道岗哨,番兵刚一拦,被他一阵乱打,闪开了道路。
前边又到了壕沟,“啪啪”用槍挑开鹿角丫叉,奔大营而去。
守营军兵早看见了,一齐开弓放箭。
呼王用大槍拨打雕翎,闯进营中,奔左营道。
这时,正是番兵睡觉的时候,呼王一爷冲进去了。
大辽国元帅韩昌韩延寿,正和肖天佐、肖天佑喝庆功酒。
因为困住中原皇上,再有几天粮食断了,不打自灭。
突然番兵报:“宋朝南蛮出城闯营来了。”
韩昌说:“准是去搬兵的。
真要把兵搬来,咱们前功尽弃,拦住他!”说完,忙披挂整齐,叫人备马抬叉。
等他出来,军兵说早已杀过去了,后边追了一阵也没追上。
呼王一爷拼命了,在番营横一冲一直一撞,也不知道杀了多大时辰,冲过番营也不停留,直往前跑。
待天放亮,看看四下无人,才下战马,把马带的隔面具和甲叶子摘下来,解一开马的肚带,让马歇息,自己也打开水葫芦喝点水,喘口气。
暗想:真不知道我是怎样杀出来的。
歇了一会儿,辨认一下方向,直奔雄州。
到了雄州,到知州衙门门前,忙问军卒:“金刀令公杨继业在这儿住吗?”
军兵没等说话,从里边出来个黑大个,粗声'粗气地问:“谁找我爹?”
呼王一看,这个人比自己个子猛半头,一脑袋头发高挽牛心发寨,方面大耳,面似铁铁,黑中透亮,两道浓眉斜插一入鬓,一对大眼,黑白分明。
呼王一爷认出是七郎杨延嗣,便乐了:“七贤侄呀,叔父到了。”
自从七郎在京城力劈潘豹,被贬出京城,老令公领着七'郎八虎来到雄州。
这个滋味不好受,有能耐不用你,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领八子到了雄州,见了副知州夏伯成,他把杨家父子接到府里。
他对待父子九人挺好:“缺什么少什么,说一声,没事也不用到衙门去,一切由我照料。”
令公很感激。
他告诉几个儿子:“你们是罪臣,被贬雄州,办事须小心。”
对七郎,老令公提着耳根子告诉他:“别随便出去,小心惹祸。
又叫六郎跟着,不离左右。
七郎也知道,平时哪儿也不去。
哥儿几个在一块练槍法,真把七郎憋坏了。
今天,七郎正想出府门转悠转悠,刚到门口,正遇上呼王一爷。
见他风尘仆扑,浑身是血,开始,没认出来,老王一爷一应声,七郎乐了:“王叔,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可想死我了。
看见我一娘一没有?”
“没有。”
“你来时怎不看看我一娘一呀!可把我想坏了。”
他这一喊,里边听着了,六郎杨景尾追出来,看见呼王一爷,连忙磕头:“叔父大人,一向可好?”
“好,好!我是两世为人,差点见不着你们。”
“怎么了?”
“一言难尽,我累坏了,有话到里边再说吧!”仆人牵马,呼王进院,问:“你父亲呢?”
“在后边书房看兵书呢!”六郎说:“叔父慢走,我先给爹爹送信!”“哎!”等呼王一爷到了书房门前,老令公在台阶上站着呢,他头戴软相巾,身穿一团一花开肇,迎了出来。
呼王一爷乐了:“老哥哥,我们天天在槍刀林里过日子,你倒挺好,看你这身穿戴,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贤弟啊,你真想死我了。
朝廷一别,今日在这里见面,真是难得。”
“要没事还见不着呢!”说完携手挽腕,进了书房。
书童帮呼王一爷脱一下甲胃,洗洗脸,下边准备饭菜。
这时,大郎、二郎、三郎、四郎、五郎、八郎全来了,把呼王一爷围在当中,问长问短。
这个问:“我们离京这么长时间,京城变样没有?”
那个问:“您从哪来的?”
令公说:“这屋太小,坐不万,到院中喝茶。”
院子不大,有儿棵树,树下有石桌石凳。
这都是令公来了之后安排的,每到晚上爷儿几个坐在院里,谈古论今。
呼王说:“老哥哥,你在这里挺清闲,前敌打仗知道不?”
“知道。
潘太师用兵如神,攻无不取,战无不胜,直捣幽州。”
“最近呢?”
“没听说。”
“唉!”呼延赞把皇上幽州被因之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现在万岁愁得吃不进,喝不下,命我来雄州请你。
现有血诏在此,请接旨。”
说完,把血诏拿出来。
令公一听有圣旨,连忙跪倒接旨。
呼王一爷不认字,念不了:“给,你自己看吧!”令公打开一看,白绢上是用血写的字,上写“金刀老令公父子见诏:朕被困幽州,断草绝粮,堪堪待毙。
望杨一爱一卿念君臣之惰,见诏速发救兵,救联脱离险地,以解幽州之困。
钦此书诏。
太平兴国,某年某月某日。”
令公看完,把诏书供起来,沉思不语。
呼王一爷说:“万岁传口谕,老哥哥官复原职,不知何日起兵?”
令公没言语,可乐坏了七郎杨延嗣:“咱们没罪了,还叫到前敌打仗,太好了。”
杨七郎一提打仗,连眉一毛一都笑,比吃饺子都高兴:上次我劈了潘豹,给爹一娘一惹了祸,这回我准立头功,早日班师回朝,看我一娘一去。
韩昌呀!难道你项长三头、肩生六臂?敢进犯中原!问问黑老七答应不答应?不行,我得先走,杀个痛快,如和哥哥们一块去,功劳全叫他们立了。
想到这儿,他来个冷锅贴饼子——溜了!趁着上菜,家人一忙活,他退出来了,到自己屋拿出盔甲,穿戴齐整,取下丈八蛇矛,到马棚牵出战骑,到府门外,搬鞍认锤上了马,打听明白道路,急奔幽州。
人急嫌马慢,“啪啪啪”马上加鞭,马要飞起来了。
一路上,人不吃,马不喂,一心早到幽州解围。
离芦沟桥不远了,就听“咚”一声炮响,出现三百番兵。
当中一员大将, 盔明甲亮,胸前狐狸尾,三十多岁,面似冬瓜皮,手持一条金棍,挡住道路:“小南蛮,姓什么,叫什么?”
“我乃老令公杨继业的七儿子杨延嗣,尔等什么人?”
“我乃韩元帅手下大都督梁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