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白话文
江总传
江总字总持,济一陽一考城人。
是晋朝散骑常侍江统的十世孙。
其五世祖江湛,为宋朝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封爵号忠简公。
祖父江..,为梁朝光禄大夫,称名当代。
父亲江纟不,为本州迎主簿,年少时父亲去世,因伤心过度而死,事在《梁书孝行传》。
江总七岁丧父,寄依外祖家。
年少时聪明敏捷,一性一情纯厚。
其舅舅吴平光侯萧劢,在当时名望很高,特别钟一爱一他,曾对江总说:“你节一操一品行与众不同,神态举止超群出众,将来出名,必当超过我。”
江总长大后,勤奋笃学才思敏捷,他家世代相传的书数千卷,江总日夜探究研读,未曾离手。
十八岁时,江总初任宣惠武陵王府法曹参军。
中权将军、丹一陽一尹何敬容建府置僚属,设置佐吏,都以显贵的后代担任,江总又授职为敬容府主簿。
不久调任尚书殿中郎。
梁武帝撰写《正言》才毕,又写《述怀诗》,江总参与写此诗,梁武帝读完江总的诗后,大为叹赏。
又调任侍郎。
尚书仆射范一陽一张缵,度支尚书琅邪王筠,都官尚书南一陽一刘之遴,都才学渊博,因江总年少时出名,张缵等人很是推重,结为忘年之交。
刘之遴曾以诗文相赠江总,诗的大意是:“显贵住居崇礼寺,寺院和我栖息的官署相邻。
讨厌听到喝道者的吆喝声,总是担心太一陽一已上三竿。
我们在一起高谈阔论兴致无穷,设问作答欢一愉无边。
从官署请假来与你一同遨游,在例假之日因贪乐忘了退食之规。
又何须为了免除我囊中羞涩,委屈自己挪步去那官署看长官们的脸色。
上下几千年纵横论谈,品评王侯将相说出了我心中想说的一切。”
可见他被学识渊博之人如此钦佩推崇。
调任太子洗马,又出京任临安县令,再回京任中军宣城王府内录事参军,调任太子舍人。
梁朝和西魏友好往来,梁武帝诏命江总和徐陵居官出使西魏,江总生病没有前去。
侯景寇掠京城,梁武帝诏命江总暂兼太常卿,坚守陈书小庙。
台城陷落后,江总在外境维艰中逃难,费了几年时间才到会稽郡,住到龙华寺,便写了《修心赋》,大略评品时事。
其赋为:
太清四年(550)秋七月,我因避侯景之乱移住会稽龙华寺。
此寺院,是我的六世祖宋朝尚书右仆射州陵侯元嘉二十四年(447)所建。
州陵侯的祖父是晋朝护军将军江錋,他从前来到此地,占卜后择居山一陰一都一陽一里,有子子孙孙自始至终定居此地的愿望。
寺院的范围是房子的旧墙基,寺院左临江右濒湖,面对着山背倚着沟壑,东西相连,南北连绵,州陵侯和苦节名僧一起,同度日月,白天修治经书戒律,晚上阅览群书,休憩于风云之中,凭眺于映月池边。
不料华戎不分,朝廷倾沦,因此内心感伤,其情可以想见。
泪墨交流,岂能舒缓我的郁结之心。
希望后代子孙,怜珍我的心意。
赞美吴楚大地,开启东越之灵气,记载《桧风》于《诗经》,载录职官制度于《周礼》,收藏大禹用金泥所饰之书,镌刻收藏秦代的石刻文字,太史公来此探一穴一寻禹迹,钟离离开此地后开始发奋读书,信服竹简的价值珍贵,贬斥..王夫的价值连城之说。
继奉盛德之大业,寄居安禅古寺,这豫章的旧园林,成为黄金胜地。
顺遂我寂寞的幽静之心,好比往镜中远寻可望而不可及,面对遥远飘忽的高山,临近深远的平湖。
山脉连绵立耸,落叶沉入水中,早上看吊臂的猿猴从树上跳下,晚上听饥饿的鼯鼠哀吟。
果树丛生药草满苑,桃林橘林,枝繁叶茂,遮云盖日。
保持自然天真的雅趣,鄙弃人世间的荒诞杂乱,遥望轮廓迂曲的岛屿,面对汇合众流的大江,泛舟于深夜的月光下,散步于清晨光烟缭绕之中。
清风引动蝉的鸣叫,骤雨频落于林中,发出萧飒之一声,群鸟小戏后知道回巢,流云无意却能自然聚合。
当年在荒野之地建起灵塔,就地筑起禅房,高兴的是林园开阔,树木繁茂。
行走于草地之上,坐禅于河渠之旁,坚守戒律云游四方,长年甘于素食,坚固之林可见其边,寂灭之场霎然悟及。
此境异于曲终所产生的悲壮气氛,也不是叶落而生的悲凉情境,岂是降志辱身,靠不自露才华来显扬自己。
正当风雨如晦之乱州,厌倦于鸡鸣的嘈杂之一声,希望避开尘世而高卧,聆听往古高士的遗训。
折服于四辩的微言大义,领悟三乘的玄妙之理,排遣十缠的系缚,祛除五惑的尘滓,长久地抛弃荣华富贵,不再追逐势利,但愿忘怀于妻子儿女,把意气用事留给过去,寄望于来年能洞悉稀声大音,怜惜远方游客的悲凉处境,也知道自怜于悟道的无边无已。
江总的第九个舅舅萧勃首先占领广州,他又从会稽去投依萧勃。
梁元帝平定侯景之乱后,诏命江总任明威将军、始兴内史,给江总八百斛太守薪俸让他出行。
恰逢江陵陷落,江总遂不成行,从此寄居岭南多年。
天嘉四年(563),诏命任中书侍郎回朝廷,管辖侍中省。
江总历任司徒右长史,掌东宫管记,给事黄门侍郎,兼南徐州大中正。
又授职太子中庶子、通直散骑常侍,东宫、中正职务不变。
不久调任左民尚书,后转任太子詹事,中正职务不变。
江总因与太子彻夜畅饮,收养良家女子陈氏为女,太子便装去江总住所,皇上怒而免除其职。
不久复任侍中,兼左骁骑将军。
再任左民尚书,兼左军将军,未授职,又因公事免职。
不久任散骑常侍、明烈将军、司徒左长史,调任太常卿。
后主继位后,授职江总任祠部尚书,又领左骁骑将军、参掌选事。
又转任散骑常侍、吏部尚书。
再调任尚书仆射,参掌选事职务不变。
至德四年(586),江总加任宣惠将军,量置佐史。
不久授官尚书令,赐给鼓吹一部,加扶,其他官职未变。
后主为江总作策说:“呜呼,尚书省一柄一政之基石,司会掌管财政经济,韦彪称它们为朝廷之枢机,李固比之为北斗与北极。
况且五曹综理,百官协合,同领冢宰之责,专擅台阁之职。
惟尔学艺杰出,胸怀宽广,品德高尚,士大夫以为楷模,文人志士,士人君子以为典范,所以能总管六官。
你学问渊博,为众人所仰望,官府八座,足为后世楷模,由你端正朝纲掌握准则,正是朕所希望的。
今后你要努力啊,勉力建立美善之道,帮助我治理好国家,可要千万慎重啊!”祯明二年(588),晋号中权将军。
京城陷落后,江总入隋朝,任上开府。
隋开皇十四年(594)死于江都,时年七十六岁。
江总曾为自己作叙,其大意为:
我历任显达之职,只是徒占其位而已,既不追求实利,也不涉足权势。
我曾抚身仰天叹息说,庄青翟官至丞相,无事迹可纪;赵元叔只是任掌计簿的小吏,却光耀列传。
我自从在陈朝任职以来,未曾奉承任何人,干预任何事。
风尘岁月,身处世俗之人中,多招致怨憎,宦海浮沉,都不放在心上。
太建之时,国家权力被下移至众多宵小之手,谄媚嫉妒之风盛行,我屡被排斥罢免,面对命运无可奈何。
后主过去在东宫,留心文章的风采,我一向承蒙开导,恩重如山,情深似海。
后主继位之日,时常指责我的过错,仰遵天文,改定各种事功,八法六典之制度,无一不亲自统管。
昔晋武帝为荀公曾作策说:“周代陈书的冢宰,今日之尚书令。”
何况我的才能不及古人一半,而居位食禄不理政事则同于古人。
晋太尉陆玩说:“让我做三公,可知天下实在无人。”
官位爵禄本是无意得来之物,哪里是我刻意要追求的呢?
少年时潜心于佛教,二十多岁时,到钟山从灵曜寺则法师学佛法。
晚年在陈朝任官,与摄山布上人交往,彻悟佛教苦空二境,再次详习戒律,对自己维持一颗善心,对别人广施慈悲,颇知自我勉励,然而不愿食素,并且浸染尘世之烦劳,因此抱愧终生。
江总的自叙,当时人称之为实录。
江总一向行义,一性一情温和宽厚。
好学,善于写文章,尤其擅长写五言七言诗;因他潜心于文章的文采,故得后主的一宠一爱一。
他有些小诗之类,为好事者相互传送诵读玩赏,至今流传。
后主之世,江总任宰相,他不理政务,只是每天和后主在后宫饮酒作乐,还加上陈暄、孔范、王瑗等十余人,当时称他们为狎一玩之客。
因此国家日益衰败,典章制度不健全,有上言者,就以犯罪论处,君臣昏庸腐败,以至于国家灭亡。
江总著有三十卷诗文集子,都流行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