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旃蒙大渊献正月,尽强圉赤奋若七月,凡二年有奇《续资治通鉴》卷第四十 【宋纪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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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资治通鉴 - 卷第四十 【宋纪四十】

续资治通鉴

卷第四十 【宋纪四十】

起旃蒙大渊献正月,尽强圉赤奋若七月,凡二年有奇。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景祐二年(辽重熙四年)

春,正月,壬寅,徙江东转运使蒋堂为淮南转运使兼发动司事。

堂在淮南,岁荐部吏二百员,曰:“十得二三,亦足报国矣。”

以度支判官、工部郎中许申为江南东路转运使。

凡铸铜钱,十分其剂,铜居六分,铅锡居三分,皆有奇赢,此其大法也。

申在三司,乃建议以药化铁杂铸,铜居三分,铁居六分,费省而利厚。

朝廷从之,即诏申用其法铸于京师。

然大率铸钱杂铅锡,则其液流速而易成;杂以铁,则流涩而多不就,工人若之。

初命申铸万缗,逾月才得万钱。

申自度言无效,乃求为江东转运使,欲用其法铸于江州,朝廷又从之。

诏申就江州铸百万缗,无漏其法。

中外知其非是,而执政主之,以为可行,然卒无成功。

先是盐铁副使任布,请铸大钱一当十,而申欲以铜铁杂铸,朝廷下其议于三司。

程琳奏曰:“布请用大钱,是透民盗铸而陷之罪。

唐第五琦尝用此法,讫不可行。

申欲以铜铁杂铸,理恐难成,姑试之。”

申诈得售,盖琳亦主其议故也。

天章阁待制孙祖德言:“伪铜,法所禁,而官自为之,是教民欺也。”

固争之,不从,遂出知衮州。

癸丑,置迩英、延义二阁,写《尚书·无逸篇》于屏。

迩英在迎一陽一门之北,东向;延义在崇政殿之西,北向。

是日,御延义阁,召辅臣观盛度进读《唐书》,贾昌朝讲《春秋》。

既而曲宴崇政殿。

辽以奚六部太尉耶律罕璢为北面林牙。

罕璢一性一不苟合,为枢密使萧谐哩所忌。

辽主初欲召用,谐哩言其目疾不能视,遂止。

至是召见,谓曰:“朕欲早用卿,闻有疾,故待之至今。”

罕璢对曰:“臣昔有目疾,才数月耳,然亦不至于昏。

第臣驽拙,不能事权贵,是以不获早睹天颜。

非陛下圣察,则愚臣岂有今日邪!”诏进述怀诗,辽主嘉叹,方将大用,卒。

二月,燕肃等上考定乐器并见工人,戊午,御延福宫临阅,奏郊庙五十一曲。

因问李照:“乐何如?”

照对:“乐音高二律,击黄钟则为仲吕,击夹钟则为夷则,是冬兴夏令,春召秋气。

盖五代乐坏,王朴创意造律准,不合古法。

又,编钟、钅尃钟无大小、轻重、厚薄、长短之差,铜锡不一精一。

相传以为唐旧钟亦有朴所制者。

昔轩辕氏命伶伦截竹为律。

复令神瞽协其中声,然后声应凤鸣,而管之参差亦如凤翅,其乐传之夐古,不刊之法也。

愿听臣依神瞽律法,试铸编钟一佺,可使度量权衡协和。”

诏许之,仍就锡庆院铸。

庚申,太常博士、直史馆宋祁上《大乐图义》二卷。

帝未有储嗣,取汝南郡王允让子宗实入宫中,皇后拊鞠之,时生四年矣。

丁卯,知兗州范讽,责授武昌行军司马,广东转运使庞籍,降授太常博士、知临江军,光禄寺丞、馆阁校勘宋城石延年落职,通判海州,仍下诏以讽罪申饬中外。

先是籍为御史,数劾讽,宰相李迪右讽弗治,反左迁籍。

籍既罢,益追劾讽不置,且言讽放纵不拘礼法,苟释不治,则败乱风俗。

会讽亦请辨,乃诏即南京置狱,遣淮南转运使黄总、提点河北刑狱张嵩讯之。

籍坐所劾讽有不如奏,法当免;讽当以赎论。

讽不待论报,擅还兗州。

吕夷简疾讽诡激,且欲因讽以倾迪,故特宽籍而重贬讽,凡与讽善者皆黜削。

延年尝上书请庄献太后还政,讽任中丞,欲引延年为属,延年力辞之,竟坐免。

人谓籍劾讽不置,实夷简一陰一教之。

戊辰,工部尚书、平章事李迪,罢为刑部尚书、知亳州。

先是,帝御延和殿,召吕夷简、宋绶决范讽狱,以迪素一党一讽,不召,迪惶恐还第,翼日,遂罢相。

然迪一性一淳直,实不察讽之多诞也。

以枢密使王曾为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参知政事王随、枢密副使李谘并知枢密院事,参知政事宋绶为枢密副使,给事中蔡齐、翰林学士承旨盛度为参知政事,枢密副使王德用、御史中丞韩亻意并同知枢密院事。

己巳,改李迪知相州;庚午,复改授资政殿大学士,留京师,仍班三司使上。

庚辰,降李迪为太常卿、知密州。

始,迪再入相,自以受不世遇,知无不为。

及吕夷简继入中书,事颇专制,心忌迪,潜短之于帝,迪不悟。

既坐范讽姻一党一罢政,怨夷简,因奏夷简私交荆王元俨,尝为补门下僧惠清为守阙鉴义。

夷简请辨,帝遣知制诰胥偃、度支副使张传即讯,乃迪在中书时所行,夷简以斋祠不预。

迪惭惧待罪,故贬。

然补惠清实夷简意,迪但行文书,顾谓夷简独私荆王,盖迪偶忘之。

它日,语人曰:“吾自以为宋璟,而以夷简为姚崇,不知其待我乃如是也!”

以右谏议大夫、知天雄军杜衍为御史中丞。

衍奏:“中书、枢密,古之三事大臣,所谓坐而论道者也。

止只日对前殿,何以尽天下之事!宜迭召见,赐坐便殿,以极献替,月不过数四足矣。

若末节细务,有司之职耳。

陛下何必亲决!”

先是辽主为太子时,纳驸马都尉萧实哩之女为妃,及即位,立为后,未几,以罪降为贵妃。

秦王萧孝穆有长女,姿貌端丽,自辽主初即位始人宫,逾年生子洪基。

萧氏一性一宽容,辽主益重之,三月,乙酉朔,册为皇后。

己丑,以杜衍权判吏部流内铨。

先是选补科格繁长,主判不能悉阅,吏多受赇,出缩为一奸一。

衍既视事,即敕吏取铨法,问曰:“尽乎?”

曰:“尽矣。”

乃阅视,具得本末曲折。

明日,晓诸吏无得升堂,各坐曹听行文书,铨事悉自予夺。

由是吏不能为一奸一利。

居月馀,声动京师。

后改知审官院,其裁制如判铨法。

以知苏州、左司谏范仲淹为礼部员外郎、天章阁待制。

太常礼院言:“侍御史刘夔请去庄献明肃太后、庄懿太后所加太字。

盖入庙称后,系于夫,在朝称太,系于子。

然二太后奉安别庙,准礼应加太字。”

帝以夔不习故典,诏本台谕之。

乙未,赐亳、秀、濮、郑四州学田各五顷。

丁酉,置国子监直讲一员,兼领监丞、主簿事。

戊申,出宜圣殿库真珠付三司,以助经费。

诏权停贡举。

夏,四月,甲寅朔,辽主如凉陉。

丁巳,李照言:“奉诏制玉律以候气,请下潞州求上一党一县羊头山矩黍及下怀州河内县取葭莩。”

从之。

己未,诏翰林学士承旨章得象、天章阁侍制燕肃与翰林侍读学士冯元详定刻漏。

始,李照既铸成编钟一佺以奏御,遂建请改制大乐,取京县矩黍,累尺成律,钟铸审之,其声犹高,更用太府布帛尺为法。

乃下太常制四律,照自为律管,以为十二管定法。

戊寅,命冯元、聂冠卿、宋祁同修乐书。

冠卿,新安人。

录曹修古之姪觐为试将作监主簿,仍听为修古后。

五月,甲申朔,诏曰:“王者奉祖宗,尚功德,故禋天祀地,则侑神作主,审谛合食,则百世不迁。

恭惟太祖皇帝,受天命,建大业,可谓有功矣。

太宗,真宗,二圣继统,重熙累洽,可谓有德矣。

其令礼官考合典礼,辨崇配之序,定二桃之位,中书门下详阅以闻。”

庚寅,禁镂金为妇人首饰。

李照上《九一乳一编钟图》。

钟旧饰以旋虫,改为龙井。

自创八音新器,又请别镵石为编磬,辛卯,命内侍挟乐工往淮一陽一军治磬石。

照又言:“即改制金石,则丝、竹、匏、土、革、木亦当更治,以备献享。”

乃铸铜为龠、合、升、斗四物,以兴钟钅尃声量之率。

及潞州上秬黍,照择大黍纵累之,检考长短。

尺成,与大府尺合,法愈坚定。

甲午,广南东、西路并言蛮獠寇边,高、窦、雷、化等州巡检许政死之。

遣左侍禁雍丘桑怿会广、桂二州都监讨捕。

怿部分军士,尽禽诸盗。

还京师,枢密吏求赂,为改閤门祗候,怿不应;吏匿其功状,止免短使而已。

庚子,从太常礼院议,太祖、大宗、真宗庙并万世不迁。

南郊升侑上帝,以太祖定配,二宗迭配。

六月,辛酉,以亲郊,并侑二圣及真宗为不迁主,遣官告于太庙。

左司谏商水姚仲孙言:“伏闻议者欲改制雅乐,谓旧律太高,裁之就下。

然或制之未得其一精一,损之必差其度。

臣闻其所为,率多诡异。

至如炼白石以为磬,范中金以作钟,又欲以三神、五灵、二十四孝为乐器之饰,臣虽愚昧,窃有所疑。

望特诏罢之,止用旧乐。”

帝欲究李照术之是非,故不听。

先是太常钟磬每十六枚为一佺,而四清声相承不击。

乙丑,李照言:“十二律声已备,馀四清声乃郑、卫之乐,请于编县止留十二中声,去四清磬钟,则哀思邪僻之一声无由而起也。”

冯元等驳之曰:“前圣制乐,取法非一,故有十三管之和,十九管之巢,三十六簧之竽,二十五弦之瑟,十三弦之筝,九弦、七弦之琴,十六枚之钟磬,各自取义,宁有一于律吕,专为十二之数也!钟磬八音之首,丝竹以下受而为均,故圣人尤所用心焉。

《春秋》号乐,总言金奏,《诗·颂》称美,实依磬声,此二器非可轻改。

且圣人既以十二律各配一钟,又设四清声以附正声之次,原其意盖为夷则至应钟四宫而设也。

夫五音,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徵为事,羽为物,不相陵谓之正,迭相陵谓之慢,百王所不易也。

声之重大者为尊,轻清者为卑,卑者不可加于尊,古今之所同也。

故别声之尊卑者,事与物不与焉。

何则?事为君治,物为君用,不能尊于君故也。

惟君、臣、民三者则自有上下之分,不得相越。

故四清声之设,正为臣、民相避,以为尊卑也。

今若止用十二钟,旋相考击,至夷则以下四管为宫之时,臣民相越,上下交戾,则陵犯之音作矣,此其不可者也。

其钟磬十六,皆本周、汉诸儒之说及唐家典法所载,欲损为十二,惟照独见。

臣以为如旧制便。”

帝令权用十二枚为一格,且诏曰:“俟有知音者,能考四钟,协调清浊,有司别议以闻。”

丁卯,出内藏库绢百万,下三司市籴军储。

己巳,以都官员外郎曹修睦为侍御史。

修睦,修古弟,用中丞杜衍荐也。

辛未,御崇政殿,召辅臣观新乐。

秋,七月,壬午朔,辽主猎于黑岭。

因过祖州白马山,见齐天后坟冢荒秽,又无影堂及洒扫人户,恻然而泣,左右皆沾涕。

遂诏上京留守耶律赞宁、盐铁使郎元化等于祖州陵园内选地改葬,其影堂廓库并同宣献太后园陵。

辽枢密使萧朴进封魏王,旋卒,赠齐王。

甲申,诏特赐寇准谥曰忠愍。

戊戌,群臣请上尊号曰景祐体天法道钦文聪武圣仁孝德;表五上,从之。

庚子,侍御史曹修睦言:“李照所改历代乐,颇为迂诞,而其费甚广;请付有司案劾。”

帝以照所作钟磬颇与众音相谐,但罢其增造,仍诏谕修睦。

知杭州郑回,言镇东节度推官阮逸颇通音律,上其所撰《乐论》十二篇并律管十三,诏令逸赴阙。

八月,甲寅,宴紫宸殿,初用乐。

己巳,命李照同修《乐书》。

辛未,诏:“荐献景灵宫,朝享太庙,郊祀天地,自今同日受誓戒。”

始用王曾之言也。

甲戌,幸安肃门包场阅习战。

丁丑,内出《景祐乐髓新经》六篇赐群臣。

己卯,以右谏议大夫、知兗州孔道辅为龙图阁直学士。

时近臣有献诗百篇者,执政请除龙图阁直学士,帝曰:“是诗虽多,不如孔道辅一言。”

遂以命道辅。

议者因是知前日之斥果非帝意也。

初命朝臣为江、浙、荆湖、福建、广南等路提点银铜坑冶铸钱公事,其俸赐恩例并与提点刑狱同。

九月,乙未,诏司天监制百刻水秤以测候昼夜。

丁酉,命李照为刑部员外郎,赐三品服,以造新乐成故也。

起五月造,止八月,成金石七县,而照自造新乐笙、竽、琴、瑟、笛、筚篥等十二种,皆不可施用,诏但存大笙、大竽二种而已。

照谓:“今筚篥,乃《豳诗》所谓苇管也,《诗》云:‘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冽。

’且今筚篥,伶人谓之苇子,其名出此。”

于是制大管筚篥为雅乐,议者嗤之。

工部郎中、天章阁待制刘随卒,擢待制未旬日也。

随与孔道辅、曹修古同时为言事官,皆以清直闻。

及是帝怜其贫,赐其家钱六十万。

壬寅,御崇政殿按新乐,诏大臣与观。

甲辰,赐郑州学田五顷。

初,诸王邸散居都城,过从有禁,非朝谒从祠,不得会见。

己酉,诏即玉清昭应宫旧地建宫,合十位聚居,赐名睦亲宅。

辽主如长宁淀。

参知政事宋绶,上所编修《中书总例》四百一十九册,降诏褒谕。

先是吕夷简奏令绶为此,既而谓人曰:“自吾有此例,使一庸夫执之,皆可为宰相矣。”

冬,十月,辛亥朔,复置朝集院,以待外官之还京师者。

壬子,蔡州言左武卫大将军、分司西京石普卒。

普倜傥有胆略,颇通兵书、一陰一一陽一、六甲、星历推步之术。

太宗尝曰:“普一性一刚骜,与诸将少合。”

然藉其善战,每厚遇之。

癸亥,复置群牧制置使,仍诏自今止以同知枢密院或副使兼领之。

礼院言:“《春秋》何休、范宁等注,咸谓妇人无武事,独奏文乐。

前诏议奉慈之乐,有司援旧典,已用特磬代钅尃钟,取一陰一数尚柔,以静为体。

今乐去大钟而舞进干盾,颇戾经旨,请止用《文德之舞》。”

奏可。

己巳,出内藏库缗钱七十万、左藏五十万,下河北转运司市军储。

许苏州立学,仍给田五顷。

是月,辽主如王子城。

十一月,辛己朔,以应天府书院为府学,仍给田十顷。

壬午,辽改南京总管府为元帅府。

乙酉,行柴册礼于白岭,大赦。

戊子,废后郭氏薨。

后之获罪也,帝直以一时之忿,且为阎文应等所谮,故废之,既而悔之。

后居瑶华宫,帝累遣劳问,又为乐府词以赐,后和答,语甚忄妻怆,文应大惧。

会后小疾,文应与太医诊视,迁嘉庆院,数日,遽不起。

中外疑文应进毒,然不得其实。

时帝致斋南郊,不即以闻,乃闻,深悼,以后礼葬。

右正言、直集贤院王尧臣请推举左右侍医者,不报。

癸巳,朝享景灵宫。

甲午,享太庙及奉慈庙。

乙未,祀天地于圜丘,以太祖、太宗、真宗并配,大赦。

乙己,封宰臣吕夷简为申国公,王曾为沂国公。

丁未,加恩百官。

十二月,壬子,加嘉勒斯赉为保顺军节度观察留后。

癸丑,辽诏诸军包一弩一弓箭手以时阅习。

先是,辽筑哈屯城以镇西域诸部,纵民畜牧,反遭冠掠。

一党一项部节度使耶律唐古上疏曰:“自建哈屯城以来,西蕃数为边患,每烦远戍。

岁月既久,国力耗竭。

不若复守故疆,省罢戍役。”

不报。

唐古旋致仕,乞勒其父乌珍功于石,辽主命学士耶律庶成制文,勒石上京崇孝寺。

照宣使、入内都知阎文应,罢为秦州钤辖,寻改郓州;其子句当御药院士良,罢为内殿崇班。

时谏官姚仲孙、高若讷劾文应“方命宿斋太庙,而文应叱医官,声闻行在;郭后暴薨,中外莫不疑文应置毒者;请并士良出之。”

故有是命。

文应又称疾愿留,仲孙复论奏,乃亟去。

文应专恣,事多矫旨付外,执政不敢违。

天章阁待制范仲淹,将劾奏其罪,即不食,悉以家事属其长子曰:“吾不胜,必死之。”

帝卒听仲淹言,窜文应岭南,寻死于道。

赵元昊遣苏奴儿将兵二万五千攻嘉勒斯赉,败死略尽,苏奴儿被执。

元昊自率众攻猫牛城,一月不下,既而诈约和,城开,乃大纵杀戮。

又攻青唐、安二、宗哥、带星岭诸城,嘉勒斯赉部将安子罗以兵十万绝归路,元昊昼夜战二百馀日,子罗败,然兵溺宗哥河及饥死过半。

元昊又尝侵嘉勒斯赉,并临河湟,嘉勒斯赉知众寡不敌,壁鄯州不出,一陰一间元昊,颇得其虚实。

元昊已渡河,插旗识其浅,嘉勒斯赉潜使人移植深处。

及大战,元昊溃而归,士视旗渡,溺死十八九,所掳获甚众。

嘉勒斯赉来献捷,朝廷议加节度使,同知枢密院韩亿以为二酋皆籓臣,今不能谕令解仇,不当因捷加赏,遂寝。

癸亥,以范仲淹为吏部员外郎,权知开封府。

仲淹自还朝,言事愈急,宰相一陰一使人讽之曰:“待制侍臣,非口舌之任。”

仲淹曰:“论思正侍臣职也。”

宰相知不可诱,乃命知开封,欲挠以烦剧,使不暇它议;亦幸其有失,亟罢去。

仲淹处之弥月,京邑肃然称治。

甲子,以左侍禁桑怿为閤门祗候,赏平蛮獠功也。

怿辞不受,请推其赏以归己上者,不许。

或讥怿好名,怿叹曰:“士当自信其心以行,若欲避名,则善皆不可为也。”

乙丑,许孟州立学,仍给田五顷。

辛未,诏以北海县尉孔宗愿为国子监主簿,袭封文宣公。

先是御史台辟石介为主簿,介上疏论赦书不当求五代及诸伪国后忤意,罢不召。

馆阁校勘欧一陽一修贻书中丞杜衍曰:“介一贱士,用之当否,未足害政,然可惜者,中丞举动也。

主簿于台中,非言事官,然大抵居台中者,必以正直刚明不畏避为称职。

介足未履台门之阈,已用言事见罢,真可谓正直刚明不畏避矣。

介之才不止主簿,直可为御史也。

今斥介它举,必亦择贤。

夫贤者固好辩,若入台又有言,则又斥而它举乎?如此,则必得愚暗懦默者而后止也。”

衍卒不能用。

太子中允、知淮一陽一军梁适,亦疏论硃全忠,唐之贼臣,今录其后,不可以为劝。

帝是其言,记适姓名禁中,寻召为审刑院详议官。

适,颢之子也。

辽萧罕嘉努迁天成军节度使,徙彰愍宫使。

辽主与语,才之,命为诗友。

尝从容问曰:“卿居外,有异闻乎?”

罕嘉努对曰:“臣惟知炒栗,小者熟则大者必生,大者熟则小者必焦,使大小均熟,始为尽美,不知其它。”

罕嘉努尝掌栗园,故托栗以讽谏。

辽主大笑。

命与枢密直学士耶律庶成作《四时逸乐赋》称旨。

制诏问治道之要,罕嘉一弩一对曰:“臣伏见比年以来,高丽未宾,准布犹强,战守之备,诚不容已。

乃者选盎民防边,自备粮糗,道路修阻,动淹岁月,比至屯所,费已过半,只斗箪谷,鲜有还者。

其无丁之家,倍其佣僦,人倍其劳,半途亡窜,故戍卒之食,多不能给,求假于人,则十倍其息,至有鬻子割田不能偿者。

或逋役不归,在军物故,则更补以少壮。

其鸭绿江之东,戍役大率如此。

况渤海、女真、高丽,合纵连横,不时征讨,富者从军,贫者侦候,加之水旱,菽粟不登,民以日困,盖势使之然也。

“方今最重之役,无过西戍。

若能徙西戍稍近,则往来不劳,民无深患,议者皆谓徙之非便,臣谓不然。

准布诸部,自来有之,曩时北至胪朐河,南至边境,人多散居,无所统一,惟往来钞掠。

及太祖西征,至于流沙,准布望风悉降,西域诸国皆愿入贡,因迁种落,内置三部,以益其国,不营城邑,不置戍兵,准布累世不敢为寇。

统和间,皇太妃出师西域,拓土既远,降附亦众。

自后一部或叛,邻部讨之,使同力相制,正得驭远人之道。

及城哈屯,开境数千里,西北之民,傜役日增,生业日殚,警急既不能救,叛服亦复不恒,空有广地之名而无得地之实。

若贪土不已,渐至虚耗,其患有不可胜言者。

国家大敌,惟在南方,今虽连和,难保它日。

若南方有变,屯戍辽邈,猝难赴援,我进则敌退,我还则敌来,不可不虑也。

“方今太平已久,正可恩结诸部,释罪而归地,内徙戍兵以增保障,外明约束以正疆界。

每部各立酋长,岁修职贡,叛则讨之,服则抚之,诸部既安,必不生衅。

如是,则臣虽不能保其久而无变,知其必不深入侵掠也。

“比年以来,群黎凋敝,利于剽窃,良民往往化为凶暴,甚者杀人无忌,亡命山泽。

愿陛下轻傜省役,使民务农,衣食既足,自安教化而重犯法矣。

今宜徙哈屯城于近地,与西南副都部署乌库、德寽勒等声授相接,罢黑岭二军,并开、保州,皆隶东京,益东北戍军及南京总管兵,增修壁垒,候尉相望,缮楼橹,浚城隍,以为边防。

此方今之急务也,愿陛下裁之!”擢翰林都林牙。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景祐三年(辽重熙五年)

春,正月,甲申,辽主如鱼儿泺。

枢密使萧孝先请改国舅乙室小宝帐敞史为将军,从之。

戊子,命李谘、蔡齐、程琳、杜衍、丁度同议茶法。

谘以前坐变法得罪,固辞;不许。

时三司吏孙居中等言:“自天圣三年变法,而河北入中虚估之弊,复类乾兴以前,蠹耗县官,请复行见钱法。”

度支副使杨偕亦陈三说法十二害,见钱法十二利,以为止用三说,所支一分缗钱足以赡一岁边计。

故命谘等更议,仍令召商人至三司,访以利害。

壬辰,追册故金庭教主、冲静元师郭氏为皇后,命知制诰丁度、内侍押班蓝元用同护葬事。

寻诏中书、门下停其谥册、祔庙。

丁酉,葬于奉先资福院侧,卤簿仪物并用孝章皇后故事。

时上元节,有司张灯俟乘舆出。

右正言王尧臣言后已复位号,今方在殡,不当游幸,同知礼院王拱辰亦以为言,帝为罢葬日张灯。

己酉,许洪州、密州立学,仍各赐田五顷。

先是帝以三司胥吏猥多,或老疾不知书计,诏御史中丞杜衍等与本司差择之。

有欲中衍者,扬言于外曰:“衍请尽黜诸吏。”

于是三司后行硃正、周贵、李逢吉等百人辄相率诣宰相吕夷简第宣诉,夷简拒不见。

又诣王曾第,曾以美言谕之,因使列状自陈。

既又诣衍第投瓦砾,肆丑言。

明日,衍对,请下有司推究。

而曾具得其姓名。

二月,乙卯,正、贵杖脊配沙门岛。

逢吉第二十二人决配远州军牢城,其为从者皆勒停。

丙辰,诏翰林学士冯元、礼宾副使邓保信与镇江节度推官阮逸、湖州乡贡进士海陵胡瑗较定旧钟律,瑗以经术教授吴中,范仲淹前知苏州,荐瑗知音,白衣召对崇政殿,与逸俱命。

太常少卿、直昭文馆开封扈偁言:“京师天下之本,而士民僭侈无法,一袭衣直不翅千万,请条约之。”

壬戌,诏两制与礼院同详定制度以闻。

三月,复入中见钱算请官茶法,凡商贾入钱于京师者,给南方茶;入刍粮于边者,给京师衣诸州钱。

乙未,御崇政殿,召辅臣观所定钟律。

丙申,翰林侍读学士冯元等上秬黍新尺,别为钟磬各一架。

戊戌,诏曰:“致仕官旧皆给半俸,而仕尝显者,或贫不能自给,非所以遇高年,养廉耻也。

自今大两省、大卿正监、刺史、閤门使以上,致仕给俸如分司官,长吏岁时以朕意劳赐之。”

权判户部句院叶清臣上疏请驰茶禁,以岁所课均赋郭乡邨人户,其略曰:“议者谓榷卖有定率,征税无彝准,通商之后,必亏岁计。

臣案管氏盐铁法,计口受赋,茶为人用,与盐铁均,必令天下通行以口定赋,民获善利,又去严刑。

口出数钱,人不厌取,比于官自榷易,驱民就刑,利病相须,炳然可察。”

诏三司与详定所相度以闻。

皆以为不可行。

是月,李谘等请罢河北入中虚估,以实钱偿刍粟,实钱售茶,皆如天圣四元年制。

又以北商持券至京师,旧必得交引铺保任并三司符验,然后给钱,以是京师坐贾,率多邀求,三司吏稽留为一奸一,乃悉罢之,命商持券径趋榷货务,验实,立偿之钱。

又言:“前已用虚估给券者,给茶如旧,仍给景祐二年以前茶。”

又言:“天圣年尝许陕西入中,茶商利之,争欲售陕西券,故不得入钱京师,请禁止。”

并言:“商人输钱五分,馀为置籍召保,期年半悉偿,失期者倍其数。”

事皆施行。

谘等复言:“奭等变法,岁损利不可胜计。

今一旦复用旧法,恐豪商不便,依托权贵以动朝廷,请先期申谕。”

于是帝为下诏戒敕,而县官滥费自此少矣。

诏权停贡举。

夏,四月,辽以潞王查噶为南府宰相,崇德宫使耶律玛陆为特里衮。

甲子,辽主幸后弟萧无曲第,曲水泛觞赋诗。

丁卯,辽颁新定条制。

己巳,辽主与大臣分朋击鞠。

五月,戊寅朔,范仲淹言:“臣近亲奉德音,以孔道辅曾言迁都西洛,臣谓未可也。

国家太平,岂可有迁都之议!但西洛帝王之宅,负关、河之固,边方不宁,则可退守。

宜渐营廪食,陕西有馀,可运而下,东路有馀。

可运而上,数年之间,庶几有备。

太平则居东京通济之地以便天下,急难则居西洛险固之宅以守中原。

《易》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

’此之谓也。

先王修德以服远人,然安不忘危,故不敢去兵。

陛下内惟修德,使天下不闻其过,外惟设险,使四夷不敢生心,此长世之道也。”

丙戌,天章阁待制、权知开封府范仲淹,落职知饶州。

仲淹言事无所避,大臣权幸多恶之。

时吕夷简执政,仕进者往往出其门。

仲淹言:“官人之法,人主当知其迟速升降之序,进退近臣,不宜全委宰相。”

又上《百官图》,指其次第曰:“如此为序迁,如此为不次,如此则公,如此则私,不可不察。”

夷简滋不悦。

帝尝以迁都事访诸夷简,夷简曰:“仲淹迂阔,务名无实。”

仲淹闻之,为四论以献:一曰《帝王好尚》,二曰《选贤任能》,三曰《近名》,四曰《推委》,大抵讥指时政。

又言:“汉成帝信张禹,不疑舅家,故有王莽之乱。

臣恐今日朝廷亦有张禹坏陛下家法,不可不早辨也。”

夷简大怒,以仲淹语辨于帝前,且诉仲淹越职言事,荐引朋一党一,离间君臣。

仲淹亦交章对析,辞愈切,由是降出。

侍御史韩缜,希夷简意,请以仲淹朋一党一榜朝堂,戒百官越职言事,从之。

时治朋一党一方急,士大夫畏宰相,少肯送仲淹者。

天章阁待制李纮、集贤校理王质,皆载酒往饯,质又独留语数夕。

或以诮质,质曰:“希文贤者,得为朋一党一,幸矣。”

希文,仲淹字也。

质尝知蔡州,州人岁时祠吴元济庙。

质曰:“安有逆丑而庙食者!”毁之,更立狄仁杰、李愬像,祠之。

范仲淹既贬,谏官、御史莫敢言,祕书丞、集贤校理余靖言:“仲淹前所言事在陛下母子、夫妇之间,犹以其合典礼故加优奖;今坐刺讥大臣,重加谴责。

傥其言未协圣虑,在陛下听与不听耳,安可以为罪乎?汲黯在廷,以平津为多诈,张昭论将,以鲁肃为粗疏,汉皇、吴主,两用无猜。

陛下自亲政以来,三逐言事者,恐非太平之政也。

请速改前命。”

壬辰,靖落职监筠州酒税。

己未,贬太子中允、馆阁校勘尹洙为崇信军节度掌书记、监郢州洒税。

先是洙上言:“臣尝以范仲淹直谅不回,义兼师友。

自其被罪,朝中多云臣亦被其荐论,仲淹既以朋一党一得罪,臣固当从坐,乞从降黜,以明典宪。”

宰相怒,遂逐之。

戊戌,贬镇南节度掌书记、馆阁校勘欧一陽一修为夷陵县令。

初,右司谏高若讷言:“范仲淹贬职之后,遵奉敕榜,不敢妄有营救。

今欧一陽一修移书抵臣,言仲淹平生刚正,通古今,班行中无与比者。

责臣不能辨仲淹非辜,犹能以面目见士大夫,出入朝中称谏官,及谓臣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

仍言今日天子与宰臣以迕意逐贤人,责臣不敢言。

臣谓贤人者,国家恃以为治也,若陛下以迕意逐之,臣合谏;宰臣以迕意逐之,臣合争。

范仲淹顷以论事切直,亟加进用;今兹狂言,自取谴辱,岂得谓之非辜?恐中外闻之,谓天子以迕意逐贤人,所损不细。

请令有司召修戒谕,免惑众听。”

因缴进修书,修坐是贬。

西京留守推官仙游蔡襄,作《四贤一不肖诗》,四贤,指仲淹、靖、洙、修;不肖,斥若讷也。

泗州通判陈恢,寻上章乞根究作诗者罪,左司谏韩琦,劾恢越职希恩,宜重贬,不报,而襄事亦寝。

光禄寺主簿苏舜钦上疏言:“孔道辅、范仲淹刚直不挠,致位台谏,后虽改它官,不忘献纳。

二臣者非不知缄口数年,坐得卿辅,盖不愿负陛下委注之意;而皆罹中伤,窜谪而去,使正臣夺气,鲠士咋舌。

昔晋侯问叔向曰:‘国家之患孰为大?’对曰:‘大臣持禄而不及谏,小臣畏罪而不敢言,下情不得上通,此患之大者。

’今国家班设爵位,当责其公忠,安可教之循默!赏之使谏,尚恐不言;罪其敢言,孰肯献纳!物情闭塞,上一位孤危,轸念于兹,可为惊怛!觊望陛下发德音,寝前诏,勤于采纳,可常守隆平。

若诏榜未削,欺罔成风,则不惟堂下远于千里,窃恐指鹿为马之事复见于今朝矣。”

丁未,辽主如呼图里巴山避暑。

六月,戊申朔,许越州立学,仍给田五顷。

壬子,许阶州立学,仍给田五顷。

壬戌,辽命修南京宫阙、府署。

甲子,许真定府、博州、郢州立学,各给田五顷。

壬申,虔、吉州水溢,赐溺家钱有差。

秋,七月,己卯,新作延宁观,本王中正旧第,保庆太后出奁中物市其地而建之。

初,有诏罢修寺观,及是谏官、侍御史以为言。

帝谓辅臣曰:“此太后奁中物耳。

谏官、御史欲邀名邪?”

参知政事宋绶进曰:“彼岂知太后所为,但见兴土木违近诏,即论奏之。

且事有疑似,传闻四方,为圣政之累,何可忽也!”

戊子,冯元、聂冠卿、宋祁等上《景祐广乐记》八十一卷;己丑,元等并进官。

庚寅,右谏议大夫、集贤院学士孙冲上所撰《五代纪》七十卷,降诏褒答。

乙未,初置大宗正司,以宁江节度使允让知大宗正事,彰化留后守节同知大宗正事。

时诸王子孙众多,既聚居睦亲宅,故于祖宗后各择一人,使司训导,纠违失。

凡宗族之政令,皆关掌奏,事毋得专达,先详视可否以闻。

己亥,命丁度、高若讷、韩琦同详定黍尺钟律。

还卢多逊家怀州所没田宅。

庚之,太平兴国寺灾。

是夕,大雨,震电,火起寺阁中,燔开先殿及寺舍数百楹。

朝廷始议修复,崇政殿说书贾昌朝言:“《易·震卦》之《象》曰:‘洊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

’《春秋传》曰:‘人火曰火,天火曰灾。

’窃惟近年寺观屡灾,此殆天示谴告。

请勿缮治,以示畏天戒、一爱一人力之意。

’从之。

泗州新作普济院成,诏给田十顷;保庆太后施钱所建也。

辛丑,辽主录囚。

有耶律札巴者,诬其弟罕格谋杀己,有司奏当反坐。

临刑,其弟泣诉:“臣惟一兄,乞贷其死。”

辽主悯而许之。

辽有司获盗八人,皆弃市。

既而获真盗,八家诉冤,中书令张俭再三申理,辽主勃然曰:“卿欲朕偿命邪!”俭曰:“八家老稚无告,少加存恤,使得收葬,足慰存殁矣。”

辽主从之。

八月,己酉,班民间冠服、居室、车马、器用犯制之禁。

右司谏、直集贤院韩琦言:“乐音之起,生于人心,是以喜怒哀乐之情感于物。

则噍杀啴缓之一声随而应之,非器之然也。

故孔子曰:‘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孟子对齐宣王云,今乐犹古乐,能与百姓同乐,则古今一也。

臣奉诏与丁度等详定阮逸、胡瑗、邓保信所造钟律,粗考前志,参验今法,二家之说,差舛未安。

窃以祖宗旧乐,遵用己久,属者徇一臣之偏议,变数朝之同律,赐金增秩,优赏其劳,曾未周岁,又将易制,臣虑后人复有从而非之者,不惟有伤国体,实亦虚费邦用。

臣窃计之,不若穷作乐之原,为致治之本,使政令平简,民人熙洽,海内击壤鼓腹以歌太平,斯乃治古之乐,可得以器象求乎!就达其原,又当究今之所急者。

且西北二陲,久弛边备,陛下与左右大臣宜先及之,缓兹求乐之议,移访安边之策,然后将王朴、逸、瑗、保信三法,别诏稽古之臣,取其中合典志者以备雅奏,固亦未晚。”

诏丁度等速详定以闻。

九月,庚辰,幸睦亲宅,宴宗室及从官。

己丑,出内藏库缗钱五十万,下河北转运司市籴边储。

赐河南府新修太室书院名曰嵩一陽一书院。

辛卯,诏淮南转运使岁一诣阙奏事。

先是罢发运使及岁入奏计,至是祠部郎中杨告领转运使兼发运事,请复之。

壬辰,以阮逸为镇安节度掌书记、知城父县,故瑗试校书郎。

初,召逸、瑗作钟磬律度,丁度等详定,言案之与古多不合,帝犹推恩而遣之。

乙未,以崇政殿说书、国子监直讲王宗道、国子监说书杨中和并为睦亲宅讲书,仍兼国子监讲说。

睦亲宅讲书始此。

冬,十月,甲寅,新作朝集院成。

辽主自秋末猎黄华山,获熊三十六。

是月,幸燕京,御元和殿,以《日射三十六熊赋》、《幸燕诗》试进士于廷,赐冯立、赵徽等四十九人及第,以立为右补阙,徽以下皆为太子中舍,赐绯衣、银鱼,遂大宴。

辽御试进士自此始。

丞相张俭等又请幸礼部贡院,欢饮至暮而罢。

辽主甚重张俭,进见不名,赐诗褒美。

俭衣唯帛,食不重味,月俸有馀,周给亲旧。

方冬,奏事便殿,辽主见其衣袍弊恶,密令近侍以火夹穿孔记之,屡见不易。

辽主问其故,俭曰:“臣服此袍已三十年。”

时尚奢一靡一,故以此微讽逾之。

辽主怜其清贫,令恣取内府物,俭奉诏持布三端而出,益见奖重。

俭有弟五人,辽主欲俱赐进士第,俭固辞。

十一月,戊寅,保庆太后杨氏崩。

始,帝起居饮食,后必与俱,拥祐勤备。

一性一慈让,帝尝召其侄永节、永德见禁中,欲授诸司副使,后辞曰:“小儿岂胜大恩!倘小辟可也。”

乃并命为左右侍禁。

庄献崩,后嗣享尊号,帝奉笺称臣,后固辞。

又岁奉缗钱二万助汤沐,后复辞,帝不从。

帝未有嗣,后从容劝帝选宗子养宫中,由是英宗自宫邸未龆龀养后所。

后无疾而终,殡于皇仪殿,敕知枢密院事王随为园陵监护使。

礼官请为后服缌麻,帝改用唐武宗服义安王太后故事,加服小宝,以五日易月而除,不视前后殿朝凡八日,不朝前殿四日,御素纱巾幞、浅黄袍、黑革带,俟虞主祔奉慈庙,始服常服。

内出缗钱十万佐园陵费,上谥曰庄惠,祝册文并称孝子嗣皇帝。

十二月,戊申,诏:“宣敕答刂子,非经通进、银台司,毋得直下诸处。”

初,龙图阁直学士李纮领银台司,具言宣敕答刂子皆不经本司,封驳之职遂废不一举,请用旧制申明之,故有是诏。

丙寅,户部侍郎、知枢密院李谘卒。

帝幸其第临奠,辍视朝一日,赠右仆射,谥宪成。

谘一性一明辨,周知世务,在枢密府,务革滥赏,其戎马功簿之目,能悉数帝前,号为称职。

丁卯,以同知枢密院事王德用知枢密院事,翰林学士承旨、礼部侍郎章得象同知枢密院事。

得象为人庄重,杨亿尝称为公辅器,或问之,答曰:“闽士多轻狭,而得象浑厚有容,此所以贵也。”

在翰林十二年,庄献太后临朝,宦官炽横,太后每遣内侍至学士院,得象必正色严待之,或不交一言,议者为此称焉。

赵元昊自制蕃书十二卷,国人纪事悉用蕃书,私改广运三年为大庆元年。

再举兵攻回纥瓜、沙肃三州,尽有河西故地。

将谋入寇,恐嘉勒斯赉拟其后,复举兵攻兰州诸羌,南侵至马衔山,筑城瓦川会,留兵镇守,绝吐蕃与中国相通路。

折惟中卒,以其子继宣权知府州事。

初,辽医人鲜知切脉审药,辽主命耶律庶成译方脉书行之,自是人皆通习。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景祐四年(辽重熙六年)

春,正月,戊寅,赐蔡州学田十顷。

壬午,诏均诸州解额。

甲午,内藏库主者言:“岁斥缗钱六十万以助三司,盖始于天禧三年,时诏书切戒三司毋得复有假贷。

自明道二年距今才四年,而所贷钱帛凡九百十七万二千有馀,请以天禧诏书申饬之。”

奏可。

二月,己酉,祔葬庄惠皇太后于永安陵之西北隅。

初,殿中侍御史张奎请亲祀高禖。

庚戌,礼院上其仪,诏从之。

己未,祔庄惠太后神主于奉慈庙。

乙丑,置赤帝像于宫中,以祈皇嗣。

丙寅,赐常州学田五顷。

三月,甲戌朔,置天章阁侍讲,以贾昌朝、王宗道、赵希言、杨安国为之。

追复卢多逊为工部尚书,以其子察援赦自陈也。

戊寅,诏礼部贡举。

辽以秦王萧孝穆为北院枢密使,徙封吴王。

孝穆尝语人曰:“枢密选贤而用,何事不济!若自亲烦碎,则大事凝滞矣。”

故其所荐拔,皆忠直之士。

然辽自萧哈绰为枢密,以吏才进,其后转相亻放效,多不知大体。

孝穆乃叹曰:“不能移风易俗,臣子之道,固若是乎!”晋王萧孝先出为南京留守。

萧孝先失太后之援,居恒郁郁不乐。

丙申,内出庄惠太后阁金千馀两,市庄园、邸舍以给万寿观。

时于万寿观建广一爱一殿,奉安庄惠御容故也。

同知礼院吴育,言旧藏礼文故事,类例不一,请择儒臣与本院官约古今制度,参定为一代之法;从之。

夏,四月,乙巳,赐宣州学田五顷。

丁未,诏学士院,自今制策登科人并试策论各一道。

时将作监丞富弼献所为文,命试馆职,弼以不能为诗赋辞,上特令试策论,因有是诏。

弼寻授太子中允、直集贤院。

甲子,宰臣吕夷简罢为镇安节度使、同平章事,判许州;王曾罢为左仆射、资政殿大学士,判郓州;参知政事宋绶罢为尚书左丞、资政殿学士;蔡齐罢为吏部侍郎,归班。

天圣中,曾为首相,夷简参知政事,事曾甚谨,曾力荐夷简为亚相。

未几,曾罢,夷简为首相,居五年罢,不半岁复位。

李迪为次相,与夷简不协,夷简欲倾迪,乃援曾入使枢密,不半岁迪罢,即代之。

始,曾久外,有复入意,绶实为达意于夷简,夷简即奏召曾。

及将以曾代迪,缓谓夷简曰:“孝先于公,交契不薄,宜善待之,勿如复古也。”

夷简笑诺其言。

绶曰:“公已位昭文,处孝先以集贤可也。”

夷简曰:“吾虽少下之,何害?”

遂请曾为首相,帝不可,乃为亚相。

孝先,曾字;复古,迪字也。

既而夷简专决,事不少让,曾不能堪,论议多不合。

曾数求去,夷简亦屡丐罢,帝疑焉,问曾曰:“卿亦有所不足邪?”

曾言夷简招权市恩;时外传夷简纳知秦州王继明馈赂,曾因及之。

帝诘夷简,至交论帝前。

夷简乞置对,而曾亦有失实者,帝不悦。

绶素与夷简善,齐议事间附曾,故并绶、齐皆罢。

以知枢密院事王随、户部侍郎知郑州陈尧佐并为平章事,吕夷简尝密荐二人可用故也。

以参知政事盛度知枢密院事,同知枢密院事韩亿及三司使程琳、翰林学士承旨石中立并参知政事,枢密直学士王鬷同知枢密院事。

乙丑,召宋绶入侍经筵。

辽主猎野孤岭。

闰月,辽主猎龙门县西山。

乙亥,知徐州李迪言:“所部滕县与兗州接境,欲因行县祠岱岳,并至景灵宫祝圣算,祷皇嗣。”

帝谓韩亿等曰:“大臣当询民间利病以分朝廷之忧,祈祷之事,岂为政邪!”诏止之。

知制诰王举正,以宰相陈尧佐之婿,引故事避嫌,戊寅,改为龙图阁待制。

举正,化基子也。

赐故将作监丞张唐卿家钱帛米麦。

唐卿进士第一人及第,通判峡州,吏事如素习,未几,丁案忧,毁瘠呕血而卒,故有是赐。

光州言秘书监致仕丁谓卒。

王曾闻之,语人曰:“斯人智数不可测,在海外犹用诈得还。

若不死,数年未必不复用。

斯人复用,则天下之不幸,可胜道哉!吾非幸其死也。”

五月,翰林侍讲学士兼龙图阁学士、户部侍郎冯元卒,特赠户部尚书,谥章靖。

元一性一简厚,非庆吊,未尝过谒两府。

执亲丧,自括发至祥练皆案礼变服;不为世俗斋荐,遇祭日,与门生对诵《孝经》而已。

多识古今台阁品式,与孙奭齐名,凡议典礼,多出二人。

然论者谓元所陈但务广博,不如奭之能折衷也。

己酉,辽主清暑炭山。

以耶律罕班为北院大王。

罕班为政尚宽仁,部族安之。

甲寅,辽主录囚,以南院大王耶律信宁故匿重囚及侍婢赃污,命挞以剑脊而夺其官。

都监坐阿附及侍婢罪。

皆论死,诏贷之。

丙辰,以信宁为西南路招讨使。

庚申,辽主出飞龙厩马,赐皇太弟重元及北南面侍臣有差。

丙寅,有芝生于化成殿柱,召近臣宗室观之,仍出御制《瑞芝诗》赐宰臣王随以下。

翼日,儒臣并为赋颂以献。

右司谏韩琦言:“《春秋》之法,但记灾异,至于祥端。

略而不书。

臣愚望陛下特以灾异为重,于政教之间,思所未至者,随其变而应之。

至于珍祥奇瑞,虽陛下仁一爱一所感,亦望日谨一日,以虽休勿休为念。”

六月,壬申朔,辽主宴群臣,酒酣,赋诗,吴国王萧孝穆、北府宰相收箫巴萨皆属和。

甲戌,奉安太祖御容于扬州建隆寺。

景德中,尝即寺置殿,绘御容,而其制庳陋。

会占者言东南有王气,乃易以塑像,更命新殿曰章武。

乙亥,杭州大风,江潮溢岸高六尺,坏堤千馀丈,遣中使致祭。

己卯,辽主祀天地。

癸未,赐南院大王耶律洪古命,辽主亲制诰辞,并赐诗以一宠一之。

戊子,以御制《神武祕略》赐河北、河南、陕西缘边部署、钤辖、知州军,每得代,更相付授。

始,韩亿同知枢密院事,建言武臣宜知兵书,而禁不传,请纂集其要赐之。

帝于是作《神武祕略》凡三十篇,分十卷,仍自作序焉。

甲午,太子左监门率府副率宗实,特迁右内率府率。

丙申,诏开封府、国子监及别头试,自今封弥、誊录如礼部,从左司谏韩琦请也。

诏颁行《礼部韵略》。

秋,七月,辛丑朔,辽以南北枢密院狱空,赏赉有差。

寅壬,辽主以皇太弟重元生子,赐诗及宝玩器物,曲赦死罪以下,癸卯,辽主如秋山。

丁未,诏河东、河北州郡密严边备。

辛酉,诏三司出银十五万两下河北路,绢十万下河东路,助籴军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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