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书》称:“西戎即序。”班固云《北史》列传第八十五 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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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 列传第八十五 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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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八十五 西域

《夏书》称:“西戎即序。”

班固云:“就而序之,非盛威武致其贡物也。”

汉氏初开西域,有三十六国。

其后,分立五十五王,置校尉、都护以抚之。

王莽篡位,西域遂绝。

至于后汉班超所通者五十余国,西至西海,东西万里,皆来朝贡。

复置都护、校尉,以相统摄。

其后或绝或通,汉朝以为劳弊中国,其官时置时废。

暨魏、晋之后,互相吞灭,不可复详记焉。

道武初,经营中原,未暇及于四表。

既而西戎之贡不至,有司奏依汉氏故事,请通西域,可以振威德于荒外,又可致奇货于天府。

帝曰:“汉氏不保境安人,乃远开西域,使海内虚耗,何利之有?今若通之,前弊复加百姓矣!”遂不从。

历明元世,竟不招纳。

太延中,魏德益以远闻,西域龟兹、疏勒、乌孙、悦般、渴槃陀、鄯善、焉耆、车师、粟特诸国王始遣使来献。

太武以西域汉世虽通,有求则卑辞而来,无欲则骄慢王命,此其自知绝远,大兵不可至故也。

若报使往来,终无所益,欲不遣使。

有司奏:“九国不惮遐险,远贡方物,当与其进,安可豫抑后来?”

乃从之。

于是始遣行人王恩生、许纲等西使。

恩生出流沙,为蠕蠕所执,竟不果达。

又遣散骑侍郎董琬、高明等多赍锦帛,出鄯善,招抚九国,厚赐之。

初,琬等受诏:便道之国,可往赴之。

琬过九国,北行至乌孙国。

其王得魏赐,拜受甚悦。

谓琬等曰:“传闻破洛那、者舌皆思魏德,欲称臣致贡,但患其路无由耳。

今使君等既到此,可往二国,副其慕仰之诚。”

琬于是自向破洛那,遣明使者舌。

乌孙王为发导译,达二国,琬等宣诏慰赐之。

已而琬、明东还,乌孙、破洛那之属遣使与琬俱来贡献者,十有六国。

自后相继而来,不间于城,国使亦数十辈矣。

初,太武每遣使西域,常诏河西王沮渠牧犍,令护送。

至姑臧,牧犍恆发使导路,出于流沙。

后使者自西域还至武威,牧犍左右谓使者曰:“我君承蠕蠕吴提妄说,云:‘去岁魏天子自来伐我,士马疫死,大败而还,我擒其长弟乐平王丕。

’我君大喜,宣言国中。

又闻吴提遣使告西域诸国:‘魏已削弱,今天下唯我为强。

若更有魏使,勿复恭奉。

’西域诸国,亦有贰。”

且牧犍事主,稍以慢堕。

使还,具以状闻。

太武遂议讨牧犍。

凉州既平,鄯善国以为辱亡齿寒,自然之道也。

今武威为魏所灭。

次及我矣。

若通其使人,知我国事,取亡必近;不如绝之,可以支久。

乃断塞行路,西域贡献,历年不入。

后平鄯善,行人复通。

始,琬等使还京师,具言凡所经见及传闻傍国,云:西域自汉武时五十余国,后稍相并,至太延中为十六国。

分其地为四域:自葱岭以东,流沙以西为一域;葱岭以西,海曲以东为一域;者舌以南,月氏以北为一域;两海之间,水泽以南为一域。

内诸小渠长,盖以百数。

其出西域,本有二道,后更为四:出自玉一门,度流沙,西行二千里至鄯善,为一道;自玉一门度流沙,北行二千二百里至车师,为一道;从莎车西行一百里至葱岭,葱岭西一千三百里至伽倍,为一道;自莎车西南五百里,葱岭西南一千三百里至波路,为一道焉。

自琬所不传而更有朝贡者,纪其名,不能具国俗也。

东西魏时,中国方扰,及于齐、周,不闻有事西域,故二代书并不立记录。

隋开皇、仁寿之间,尚未云经略。

炀帝时,乃遣侍御史韦节、司隶从事杜行满使于西籓诸国,至罽宾得玛瑙杯,王舍城得佛经,史国得十舞女、师子皮、火鼠一毛一而还。

帝复令闻喜公裴矩于武威、张掖间往来以引致之。

其有君长者四十四国,矩因其使者入朝,啖以厚利,令其转相讽谕。

大业中,相率而来朝者四十余国,帝因置西戎校尉以应接之。

寻属中国大乱,朝贡遂绝。

然事亡失,书所存录者二十国焉。

魏时所来者,在隋亦有不至,今总而编次,以备前书之《西域传》云。

至于道路远近,物产风俗,详诸前史,或有不同。

斯皆录其当时,盖以备其遗阙尔。

鄯善国,都扞泥城,古楼兰国也。

去代七千六百里。

所都城方一里。

地多沙卤,少水草,北即白龙堆路。

至太延初,始遣其弟素延耆入侍。

及太武平凉州,沮渠牧犍弟无讳走保敦煌。

无讳后谋渡流沙,遣其弟安周击鄯善,王比龙恐惧欲降。

会魏使者自天竺、罽宾还,俱会鄯善,劝比龙拒之,遂与连战。

安周不能克,退保东城。

后比龙惧,率众西奔且末,其世子乃应安周。

鄯善人颇剽劫之,令不得通,太武诏散骑常侍、成周公万度归乘传发凉州兵讨之。

度归到敦煌,留辎重,以轻骑五千度流沙,至其境。

时鄯善人众布野,度归敕吏卒不得有所侵掠。

边守感之,皆望旗稽服。

其王真达面缚出降,度归释其缚,留军屯守,与真达诣京都。

太武大悦,厚待之。

是岁,拜交趾公韩拔为假节、征西将军、领护西戎校尉、鄯善王以镇之,赋役其人,比之郡县。

且末国,都且末城,在鄯善四,去代八千三百二十里。

真君三年,鄯善王比龙避沮渠安周之难,率国人之半奔且末。

后役属鄯善。

且末西北有流沙数百里,夏日有热风,为行旅之患。

风之所至,唯老驼预知之,即嗔而聚立,埋其口鼻于沙中。

人每以为候,亦即将氈拥蔽鼻口。

其风迅駃,斯须过尽,若不防者,必至危毙。

大统八年,其兄鄯善米率众内附。

于阗国,在且末西北,葱岭之北二百余里。

东去鄯善千五百里,南去女国三千里,去硃俱波千里,北去龟兹千四百里,去代九千八百里。

其地方亘千里,连山相次,所都城方八九里。

部内有大城五,小城数十。

于阗城东三十里有首拔河,中出玉石。

土宜五谷并桑、麻。

山多美玉。

有好马、驼、骡。

其刑法,杀人者死,余罪各随轻重惩罚之。

自外风俗物产,与龟兹略同。

俗重佛法,寺塔、僧尼甚众。

王尤信尚,每设斋日,必亲自洒扫馈食焉。

城南五十里有赞摩寺,即昔罗汉比丘卢旃为其王造覆盆浮图之所。

石上有辟支佛跣处,双迹犹存。

于阗西五百里有比摩寺,云是老子化胡成佛之所。

俗无礼义,多盗贼一婬一纵。

自高昌以西诸国人等,深目高鼻,唯此一国,貌不甚胡,颇类华夏。

城东二十里有大水北流,号树枝水,即黄河也,一名计式水。

城西十五里亦有大水名达利水,与树枝水会,俱北流。

真君中,太武诏高凉王那击吐谷浑慕利延,慕利延惧,驱其部落渡流沙。

那进军急追之,慕利延遂西入于阗,杀其王,死者甚众。

献文末,蠕蠕寇于阗。

于阗患之,遣使素目伽上表曰:“西方诸国,今皆已属蠕蠕。

奴世奉大国,至今无异。

今蠕蠕军马到城下,奴聚兵自固,故遣使奉献,遥望救援。”

帝诏公卿议之。

公卿奏曰:“于阗去京师几万里,蠕蠕之一性一,唯习野掠,不能攻城。

若为害,当时已旋矣,虽欲遣师,势无所及。”

帝以公卿议示其使者,亦以为然。

于是诏之曰:“朕承天理物,欲令万方各安其所,应敕诸军,以拯汝难。

但去汝遐阻,政复遣援,不救当时之急,是以停师不行,汝宜知之。

朕今练甲养卒,一二岁间,当躬率猛将,为汝除患。

汝其谨敬候,以待大举。”

先是,朝廷遣使者韩羊皮使波斯,波斯王遣使献驯象及珍物。

经于阗,于阗中于王秋仁辄留之,假言虑有寇不达。

羊皮言状,帝怒,又遣羊皮奉诏责让之。

自后每使朝贡。

周建德三年,其王遣使献名马。

隋大业中,频使朝贡。

其王姓王,字早示门。

练锦帽,金鼠冠,妻戴金花。

其王发不令人见,俗言若见王发,其年必俭云。

蒲山国,故皮山国也。

居皮城,在于阗南,去代一万二千里。

其国西南三里有冻凌山。

后役属于阗。

悉居半国,故西夜国也,一名子合。

其王号子。

治呼犍。

在于阗西,去代万二千九百七十里。

太延初,遣使来献,自后贡使不绝。

权于摩国,故乌秅国也。

其王居乌秅城。

在悉居半西南,去代一万二千九百七十里。

渠莎国,居故莎车城,在子合西北,去代一万二千九百八十里。

车师国,一名前部,其王居交河城。

去代万五十里。

其地北接蠕蠕,本通使交易。

太武初,始遣使朝献,诏行人王恩生、许纲等出使。

恩生等始度流沙,为蠕蠕所执。

恩生见蠕蠕吴提,持魏节不为之屈。

后太武切让吴提,吴提惧,乃遣恩生等归。

许纲到敦煌病死,朝廷壮其节,赐谥曰贞。

初,沮渠无讳兄弟之渡流沙也,鸠集遗人,破车师国。

真君十一年,车师王车夷落遣使琢进薛直上书曰:“臣亡父僻处塞外,仰慕天子威德,遣使奉献,不空于岁。

天子降念,赐遣甚厚。

及臣继立,亦不阙常贡,天子垂矜,亦不异前世。

敢缘至恩,辄陈私恳。

臣国自无讳所攻击,经今八岁,人民饥荒,无以存活。

贼今攻臣甚急,臣不能自全,遂舍国东奔,三分免一。

即日已到焉耆东界,思归天阙,幸垂赈救。”

于是下诏抚一慰之,开焉耆仓给之。

正平初,遣子入侍,自后每使朝贡不绝。

高昌者,车师前王之故地,汉之前部地也。

东西二百里,南北五百里,四面多大山。

或云:昔汉武遣兵西讨,师旅顿弊,其中尤困者因住焉。

地势高敞,人庶昌盛,因名高昌。

亦云:其地有汉时高昌垒,故以为国号。

东去长安四千九百里。

汉西域长史及戊巳校尉并居于此。

晋以其地为高昌郡。

张轨、吕光、沮渠蒙逊据河西,皆置太守以统之。

敦煌十三日行。

国有八城,皆有华人。

地多石碛,气候温暖,厥土良沃,谷麦一岁再熟,宜蚕,多五果,又饶漆。

有草名羊刺,其上生蜜。

而味甚佳。

引水溉田。

出赤盐,其味甚美,复有白盐,其形如玉,高昌人取以为枕,贡之中国。

多蒲桃酒。

俗事天神,兼信佛法。

国中羊、马,牧在隐僻处以避寇,非贵人不知其处。

北有赤石山,山北七十里有贪汗山,夏有积雪。

此山北,铁勒界也。

太武时有阚爽者,自为高昌太守。

太延中,遣散骑侍郎王恩生等使高昌,为蠕蠕所执。

真君中,爽为沮渠无讳所袭,夺据之。

无讳死,弟安周代立。

和平元年,为蠕蠕所并。

蠕蠕以阚伯周为高昌王,其称王自此始也。

太和初,伯周死,子义成立。

岁余,为从兄首归所杀,自立为高昌王。

五年,高车王阿至罗杀首归兄弟,以敦煌人张孟明为王。

后为国人所杀,立马儒为王,以巩顾礼、麹嘉为左右长史。

二十一年,遣司马王体玄奉表朝贡,请师逆接,求举国内徙。

孝文纳之,遣明威将军韩安保率骑千余赴之,割伊吾五百里,以儒居之。

至羊榛水,儒遣嘉、礼率步骑一千五百迎安保。

去高昌四百里而安保不至。

礼等还高昌,安保亦还伊吾。

安保遣使韩兴安等十二人使高昌,儒复遣顾礼将其世子义舒迎安保。

至白棘城,去高昌百六十里。

而高昌旧人情恋本土,不愿东迁,相与杀儒而立麹嘉为王。

嘉字灵凤,金城榆中人。

既立,又臣于蠕蠕那盖。

顾礼与义舒随安保至洛一陽一。

及蠕蠕主伏图为高车所杀,嘉又臣高车。

初,前部胡人悉为高车所徙,入于焉耆,又为嚈哒所破灭,国人分散,众不自立,请主于嘉。

嘉遣第二子为焉耆王以主之。

永平元年,嘉遣兄子私署左卫将军、田地太守孝亮朝京师,仍求内徙,乞军迎援。

于是遣龙骧将军孟威发凉州兵三千人迎之,至伊吾,失期而反。

于后十余遣使献珠像、白黑貂裘、名马、盐枕等,款诚备至。

唯赐优旨,卒不重迎。

三年,嘉遣使朝贡,宣武又遣孟威使诏劳之。

延昌中,以嘉为持节、平西将军、瓜州刺史、泰临县开国伯,私署王如故。

熙平初,遣使朝献。

诏曰:“卿地隔关山,境接荒漠,频请朝援,徙国内迁。

虽来诚可嘉,即于理未帖。

何者?彼之庶,是汉、魏遗黎,自晋氏不纲,因难播越,成家立国,世积已久。

恶徙重迁,人怀恋旧。

今若动之,恐异同之变,爰在肘腋,不得便如来表也。”

神龟元年冬,孝亮复表求援内徙,朝廷不许。

正光元年,明帝遗假员外将军赵义等使于嘉。

嘉朝贡不绝,又遣使奉表,自以边遐,不习典诰,求借《五经》、诸史,并请国子助教刘燮以为博士,明帝许之。

嘉死,赠镇西将军、凉州刺史。

子坚立。

于后关中贼乱,使命遂绝。

普泰初,坚遣使朝贡,除平西将军、瓜州刺史,泰临县伯,王如故。

又加卫将军。

至永熙中,特除仪同三司,进为郡公。

后遂隔绝。

至大统十四年,诏以其世子玄嘉为王。

恭帝二年,又以其田地公茂嗣位。

武成元年,其王遣使献方物。

保定初,又遣使来贡。

其国,周时,城有一十六。

后至隋时,城有十八。

其都城周回一千八百四十步,于坐室画鲁哀公问政于孔子之像。

官有令尹一人,比中夏相国;次有公二人,皆王子也,一为交河公,一为田地公;次有左右卫;次有八长史,曰吏部、祠部、库部、仓部、主客、礼部、户部、兵部等长史也;次有五将军,曰建武、威远、陵江、殿中、伏波等将军也;次有八司马,长史之副也;次有侍郎、校郎、主簿、从事,阶位相次,分掌诸事。

次有省事,专掌导引。

其大事决之于王,小事则世子及二公随状断决。

评章录记,事讫即除,籍书之外,无久掌文案。

官人虽有列位,并无曹府,唯有每早集于牙门,评议众事。

诸城各有户曹、水曹、田曹。

城遣司马、侍郎相监检校,名为令。

服饰,丈夫从胡法,妇人裙襦,头上作髻。

其风俗政令,与华夏略同,兵器有弓、刀、箭、楯、甲、槊。

文字亦同华夏,兼用胡书。

有《一毛一诗》、《论语》、《孝经》,置学官弟子,以相教授。

虽习读之,而皆为胡语。

赋税则计田输银钱,无者输麻布。

其刑法、风俗、昏姻、丧葬与华夏小异而大同。

自敦煌向其国,多沙碛,茫然无有蹊径,欲往者,寻其人畜骸鼻而去。

路中或闻歌哭声,行人寻之,多致亡失,盖魑魅魍魉也。

故商客往来,多取伊吾路。

开皇十年,突厥破其四城,有二千人来归中国。

坚死,子伯雅立。

其大母本突厥可汗女,其父死,突厥令依其俗。

伯雅不从者久之。

突厥一逼一之,不得已而从。

炀帝即位,引致诸蕃。

大业四年,遣使贡献,帝待其使甚厚。

明年伯雅来朝,因从击高丽。

还,尚宗室女华容公主。

八年冬,归蕃,下令国中曰:“先者,以国处边荒境,被发左衽。

今大隋统御,宇宙平一。

孤既沐浴和风,庶均大化。

其庶人以上,皆宜解辫削衽。”

帝闻而善之,下诏曰:“光禄大夫、弁国公、高昌王伯雅,本自诸华,世祚西壤,昔因多难,翦为胡服。

自我皇隋,平一宇宙,伯雅逾沙忘阻,奉贡来庭,削衽曳裾,变夷从夏,可赐衣冠,仍班制造之式。”

然伯雅先臣铁勒,恆遣重臣在高昌国,有商胡往来者则税之,送于铁勒。

虽有此令取一悦中华,然竟畏铁勒,不敢改也。

自是岁令贡方物。

且弥国,都天山东于大谷,在车师北,去代一万五百七十里。

本役属车师。

焉耆国,在车师南都员渠城,白山南七十里,汉时旧国也,去代一万二百里。

其王姓龙,名鸠一尸一毕那,即前凉张轨所讨龙熙之胤。

所都城方二里。

国内凡有九城。

国小人贫,无纲纪法令。

兵有弓、刀、甲、槊。

婚姻略同华夏。

死亡者,皆焚而后葬,其服制满七日则除之。

丈夫并翦发以为首饰。

文字与婆罗门同。

俗事天神,并崇信佛法也。

尤重二月八日、四月八日。

是日也,其国咸依释教,斋戒行道焉。

气候寒,土田良沃,谷有稻、粟、菽、麦,畜有驼、马。

养蚕,不以为丝,唯充绵纩。

俗尚蒲桃酒,兼一爱一音乐。

南去海十余里,有鱼盐蒲苇之饶。

东去高昌九百里,西去龟兹九百里,皆沙碛。

东南去瓜州二千二百里。

恃地多险,颇剽劫中国使。

太武怒之,诏成周公万度归讨之,约赍轻粮,取食路次。

度归入焉耆东界,击其边守左回、尉犁二城,拔之,进军围员渠。

鸠一尸一毕那以四五万人出城,守险以距。

度归募壮勇,短兵直往冲,鸠一尸一毕那众大溃,尽虏之,单骑走入山中。

度归进屠其城,四鄙诸戎皆降服。

焉耆为国,斗绝一隅,不乱日久,获其珍奇异玩,殊方谲诡难识之物,橐驼、马、牛、杂畜巨万。

时太武幸一陰一山北宫,度归破焉耆露板至,帝省讫,赐司徒崔浩书曰:“万度归以五千骑,经万余里,拔焉耆三城,获其珍奇异物及诸委积不可胜数。

自古帝王,虽云即序西戎,有如指注,不能控引也。

朕今手把而有之,如何?”

浩上书称美。

遂命度归镇抚其人。

初,鸠一尸一毕那走山中,犹觊城不拔,得还其国。

既见尽为度归所克,乃奔龟兹。

龟兹以其婿,厚待之。

周保定四年,其王遣使献名焉。

隋大业中,其王龙突骑支遣使贡方物。

是时,其国胜兵千余人而已。

龟兹国,在尉犁西北,白山之南一百七十里,都延城,汉时旧国也,去代一万二百八十里。

其王姓白,即后凉吕光所立白震之后。

其王头系彩带,垂之于后,坐金师子一床一。

所居城方五六里。

其刑法,杀人者死,劫贼则断其一臂,并刖一足。

赋税,准地征租,无田者则税银。

风俗、婚姻、丧葬、物产与焉耆略同,唯气候少温为异。

又出细氈、烧铜、铁、铅、麖皮、氍毹、铙沙、盐绿、雌黄、胡粉、安息香、良马、犎牛等。

东有轮台,即汉贰师将军李广利所屠者。

其南三百里,有大河东流,号计戍水,即黄河也。

东去焉耆九百里,南去于阗一千四百里,西去疏勒一千五百里,北去突厥牙六百余里,东南去瓜州三千一百里。

其东关城戍,寇窃非一,太武诏万度归率骑一千以击之。

龟兹遣乌羯目提等领兵三千距战,度归击走之,斩二百余级,大获驼马而还。

俗一性一多一婬一,置女市,收男子钱以入官。

土多孔雀,群飞山谷间,人取而食之,孳一乳一如鸡鹜,其王家恆有千余只云。

其国西北大山中有如膏者,流一出成川,行数里入地,状如饣弟糊,甚臭。

服之,发齿已落者,能令更生,疠人服之,皆愈。

自后每使朝贡。

周保定元年,其王遣使来献。

隋大业中,其王白苏尼巫遣使朝,贡方物。

是时,其国胜兵可数千人。

姑默国,居南城,在龟兹西,去代一万五百里。

役属龟兹。

温宿国,居温宿城,在姑默西北,去代一万五百五十里。

役属龟兹。

尉头国,居尉头城,在温宿北,去代一万六百五十里。

役属龟兹。

乌孙国,居赤谷城,在龟兹西北,去代一万八十里。

其国数为蠕蠕所侵,西徙葱岭山中。

无城郭,随畜牧逐水草。

太延三年,遣使者董琬等使其国,后每使朝贡。

疏勒国,在姑默西,白山南百余里,汉时旧国也。

去代一万一千二百五十里。

文成末,其王遣使送释迦牟尼佛袈裟一,长二丈余。

帝以审是佛衣,应有灵异,遂烧之以验虚实,置于猛火之上,经日不然,观者莫不悚骇,心形俱肃。

其王戴金师子冠。

土多稻、粟、麻、麦、铜、铁、锡、雌黄,每岁常供送于突厥。

其都城方五里。

国内有大城十二,小城数十。

人手足皆六指,产子非六指者即不一育。

胜兵者二千人。

南有黄河,西带葱岭,东去龟兹千五百里,西去汗国千里,南去硃俱波八九百里,东北至突厥牙千余里,东南去瓜州四千六百里。

悦般国,在乌孙西北,去代一万九百三十里。

其先,匈奴北单于之部落也。

为汉车骑将军窦宪所逐,北单于度金微山西走康居,其羸弱不能去者,住标兹北。

地方数千里,众可二十余万,凉州人犹谓之单于王。

其风俗言语与高车同,而其人清洁于胡。

俗翦发齐眉,以饣弟糊涂之,昱昱然光泽。

日三澡漱,然后饮食。

其国南界有火山,山傍石皆燋镕,流地数十里乃凝坚,人取以为药,即石流黄也。

与蠕蠕结好,其王尝将数千人入蠕蠕国,欲与大檀相见。

入其界百余里,见其部人不浣衣,不绊发,不洗手,妇人口一舐一器物。

王谓其从臣曰:“汝曹诳我,将我入此狗国中。”

乃驰还。

大檀遣骑追之,不及。

自是相仇雠,数相征讨。

真君九年,遣使朝献。

并送幻人,称能割人喉脉令断,击人头令骨陷,皆血出或数升或盈斗,以草药内其口中,令嚼咽之,须臾血止,养疮一月复常,又无痕瘢。

世疑其虚,乃取死罪囚试之,皆验。

云中国诸名山皆有此草,乃使人受其术而厚遇之。

又言:其国有大术者,蠕蠕来抄掠,术人能作霖雨、盲风、大雪及行潦,蠕蠕冻死漂亡者十二三。

是岁,再遣使朝贡,求与官军东西齐契讨蠕蠕。

太武嘉其意,命中外诸军戒严,以淮南王佗为前锋,袭蠕蠕。

仍诏有司,以其鼓舞之节,施于乐府。

自后每使朝贡。

者至拔国,都者至拔城,在疏勒西,去代一万一千六百二十里。

其国东有潘贺那山,出美铁及师子。

迷密国,都迷密城,在者至拔西,去代一万二千一百里。

正平元年,遣使献一峰黑橐驼。

其国东有山名郁悉满山,出金、玉,亦多铁。

悉万斤国,都悉万斤城,在迷密西,去代一万二千七百二十里。

其国南有山名伽色那山,出师子。

每使朝贡。

忸密国,都忸密城,在悉万斤西,去代二万二千八百二十八里。

破洛那国,故大宛国也。

都贵山城,在疏勒西北,去代万四千四百五十里。

太和三年,遣使献汗血马,自此每使朝贡。

粟特国,在葱岭之西,古之奄蔡,一名温那沙,居于大泽,在康居西北,去代一万六千里。

先是,匈奴杀其王而有其国,至王忽倪,已三世矣。

其国商人先多诣凉土贩货,及魏克姑臧,悉见虏。

文成初,粟特王遣使请赎之,诏听焉。

自后无使朝献。

周保定四年,其王遣使贡方物。

波斯国,都宿利城,在忸密西,古条支国也。

去代二万四千二百二十八里。

城方十里,户十余万,河经其城中南流。

土地平正,出金、银、钅俞石、珊瑚、琥珀、车渠、马脑,多大真珠、颇梨、琉璃、水一精一、瑟瑟、金刚、火齐、镔铁、铜、锡、硃砂、水银、绫、锦、叠、毼、氍毹、毾、赤麞皮、及薰六、郁金、苏合、青木等香,胡椒、荜拨、石蜜、千年枣、香附子、诃梨勒、无食子、盐绿、雌黄等物。

气候暑热,家自藏冰。

地多沙碛,引水溉灌。

其五谷及鸟兽等与中夏略同,唯无稻及黍、稷。

土出名马、大驴及驼,往往有一日能行七百里者,富室至有数千头。

又出白象、师子、大一鸟一卵一。

有鸟形如橐驼,有两翼,飞而不能高,食草与肉,亦能敢火。

其王姓波氏名斯,坐金羊一床一,戴金花冠,衣锦袍、织成帔,饰以真珠宝物。

其俗:丈夫翦发,戴白皮帽,贯头衫,两箱近下开之,亦有巾帔,缘以织成;妇女服大衫,披大帔,其发前为髻,后披之,饰以金银花,仍贯五色珠,络之于膊。

王于其国内别有小牙十余所,犹中国之离宫也。

每年四月出游处之,十月仍还。

王即位以后,择诸子内贤者,密书其名,封之于库,诸子及大臣莫之知也。

王死,众乃共发书视之,其封内有名者,即立以为王。

余子出各就边任,兄弟更不相见也。

国人号王曰医赞,妃曰防步率,王之诸子曰杀野。

大官有摸胡坛,掌国内狱讼;泥忽汗,掌库藏、关禁;地卑,掌文书及众务。

次有遏罗诃地,掌王之内事;薛波勃,掌四方兵马,其下皆有属官,分统其事。

兵有甲、槊、圆排、剑、一弩一、弓、箭。

战兼乘象,百人随之。

其刑法:重罪悬诸竿上,射杀之;次则系狱,新王立,乃释之;轻罪则劓、刖若髡,或翦半鬓及系牌于项,以为耻辱;犯强盗,系之终身;一奸一贵人一妻者,男子流,妇人割其耳鼻。

赋税,则准地输银钱。

俗事火神天神。

文字与胡书异。

多以姊妹为妻妾,自余婚合,亦不择尊卑,诸夷之中最为丑秽矣。

百姓女年十岁以上有姿貌者,王收养之,有功勋人,即以分赐。

死者,多弃一尸一于山,一月着服。

城外有人别居,唯知丧葬之事,号为不净人。

若入城市,摇铃自别。

以六月为岁首,尤重七月七日、十二月一日。

其日,人庶以上,各相命召,设会作乐,以极欢娱。

又每年正月二十日,各祭其先死者。

神龟中,其国遣使上书贡物,云:“大国天子,天之所生,愿日出处常为汉中天子。

波斯国王居和多千万敬拜。”

朝廷嘉纳之。

自此,每使朝献。

恭帝二年,其王又遣使献方物。

隋炀帝时,遣云骑尉李昱使通波斯。

寻使随昱贡方物。

伏卢尼国,都伏卢尼城,在波斯国北,去代二万七千三百二十里。

累石为城,东有大河南流,中有鸟,其形似人,亦有如橐驼、马者,皆有翼,常居水中,出一水便死。

城北有云尼山,出银、珊瑚、琥珀,多师子。

色知显国,都色知显城,在悉万斤西北,去代一万二千九百四十里。

土平,多五果。

伽色尼国,都伽色尼城,在悉万斤南,去代一万二千九百里。

土出赤盐,多五果。

薄知国,都薄知城,在伽色尼国南,去代一万三千三百二十里。

多五果。

牟知国,都牟知城,在忸密西南,去代二万二千九百二十里。

土平,禽一兽草木类中国。

阿弗太汗国,都阿弗太汗城,在忸密西,去代二万三千七百二十里。

土平,多五果。

呼似密国,都呼似密城,在阿弗太汗西,去代二万四千七百里。

土平,出银、琥珀,有师子,多五果。

诺色波罗国,都波罗城,在忸密南,去代二万三千四百二十八里。

土平,宜稻、麦,多五果。

早伽至国,都早伽至成,在忸密西,去代二万三千七百二十八里。

土平,少田殖,取稻、麦于邻国,有五果。

伽不单国,都伽不单城,在悉万斤西北,去代一万二千七百八十里。

土平,宜稻、麦,有五果。

者舌国,故康居国,在破洛那西北,去代一万五千四百五十里。

太延三年,遣使朝贡,不绝。

伽倍国,故休密翕侯,都和墨城,在莎车西,去代一万三千里。

人居山谷间。

折薛莫孙国,故双一靡一翕侯,都双一靡一城,在伽倍西,去代一万三千五百里。

居山谷间。

钳敦国,故贵霜翕侯,都护澡城,在折薛莫孙西,去代一万三千五百六十里,居山谷间。

弗敌沙国,故肹顿翕侯,都薄茅城,在钳敦西,去代一万三千六百六十里。

居山谷间。

阎浮谒国,故高附翕侯,都高附城,在弗敌沙南,去代一万三千七百六十里。

居山谷间。

大月氏国,都剩盐氏城,在弗敌沙西,去代一万四千五百里。

北与蠕蠕接,数为所侵,遂西徙都薄罗城,去弗敌沙二千一百里。

其王寄多罗勇武,遂兴师越大山,南侵北天竺。

自乾陀罗以北五国,尽役属之。

太武时,其国人商贩京师,自云能铸石为五色琉璃。

于是采矿山中,于京师铸之,既成,光泽乃美于西方来者。

乃诏为行殿,容百余人,光色映彻,观者见之,莫不惊骇,以为神明所作。

自此,国中琉璃遂贱,人不复珍之。

安息国,在葱岭西,都蔚搜城。

北与康居,西与波斯相接,在大月氏西北,去代二万一千五百里。

周天和二年,其王遣使朝献。

条支国,在安息西,去代二万九千四百里。

大秦国,一名黎轩,都安都城,从条支西渡海曲一万里,去代三万九千四百里。

其海滂出,犹渤海也,而东西与渤海相望,盖自然之理。

地方六千里,居两海之间。

其地平正,人居星布。

其王都城分为五城,各方五里,周六十里。

王居中城,城置八臣,以主四方。

而王城亦置八臣,分主四城。

若谋国事及四方有不决者,则四城之臣,集议王所,王自听之,然后施行。

王三年一出观风化。

人有冤枉诣王诉讼者,当方之臣,小则让责,大则黜退,令其举贤人以代之。

其人端正长大,衣服、车旗,拟仪中国,故外域谓之大秦。

其土宜五谷、桑、麻,人务蚕、田。

多璆琳、琅玕、神龟、白马硃鬣、明珠、夜光璧。

东南通交趾,又水道通益州永昌郡。

多出异物。

大秦西海水之西有河,河西南流。

河西有南北山,山西有赤水,西有白玉山,玉山西有西王母山,玉为堂室云。

从安息西界循海曲,亦至大秦,回万余里。

于彼国观日月星辰,无异中国,而前史云:条支西行百里,日入处,失之远矣。

阿钩羌国,在莎车西南,去代一万三千里。

国西南有县度山,其间四百里,中往往有栈道,下临不测之深,人行以绳索相持而度,因以名之。

土有五谷、诸果。

市用钱为货。

居止立宫室。

有兵器,土出金珠。

波路国,在阿钩羌西北,去代一万三千九百里。

其地湿一热,有蜀马。

土平,物产国俗与阿钩羌同类焉。

小月氏国,都富楼沙城,其王本大月氏王寄多罗子也。

寄多罗为匈奴所逐,西徙。

后令其子守此城,因号小月氏焉。

在波路西南,去代一万六千六百里。

先居西平、张掖之间,被服颇与羌同。

其俗以金银钱为货,随畜牧移徙,亦类匈奴。

其城东十里有佛塔,周三百五十步,高八十丈。

自佛塔初建计至武定八年,八百四十二年,年谓百丈佛图也。

罽宾国,都善见城,在波路西南,去代一万四千二百里。

居在四山中,其地东西八百里,南北三百里。

地平,温和,有苜蓿、杂草、奇木、檀、槐、梓、竹。

种五谷。

粪园。

田地下湿,生稻。

冬食生菜。

其人工巧,雕文刻镂,织罽。

有金、银、铜、锡,以为器物。

市用钱。

他畜与诸国同。

每使朝献。

吐呼罗国,去代一万二千里。

东至范一陽一国,西至悉万斤国,中间相去二千里;南至连山,不知名,北至波斯国,中间相去一万里。

薄提城周匝六十里,城南有西流大水,名汉楼河。

土宜五谷,有好马、驼、骡。

其王曾遣使朝贡。

副货国,去代一万七千里。

东至阿富使且国,西至没谁国,中间相去一千里;南有连山,不知名,北至奇沙国,相去一干五百里。

国中有副货城,周匝七十里。

宜五谷、蒲桃,唯有马、驼、骡。

国王有黄金殿,殿下有金驼七头,各高三尺。

其王遣使朝贡。

南天竺国,去代三万一千五百里。

有伏丑城,周匝十里。

城中出摩尼珠、珊瑚。

城东三百里有拔赖城,城中出黄金、白真檀、石蜜、蒲桃。

土宜五谷。

宣武时,其国王婆罗化遣使献骏马、金、银。

自此,每使朝贡。

叠伏罗国,去代三万一千里。

国中有勿悉城,城北有盐奇水,西流。

有白象。

并有阿末黎木,皮中织作布。

土宜五谷。

宣武时,其国王伏陀末多遣使献方物。

自是,每使朝贡。

拔豆国,去代五万一千里。

东至多勿当国,西至旃那国,中间相去七百五十里;南至罽陵伽国,北至弗那伏且国,中间相去九百里。

国中出金、银、杂宝、白象、水牛、牦牛、蒲桃、五果,土宜五谷。

嚈哒国,大月氏之种类也,亦曰高车之别种。

其原出于塞北。

自金山而南,在于阗之西,都乌浒水南二百余里,去长安一万一百里。

其王都拔底延城,盖王舍城也。

其城方十里余,多寺塔,皆饰以金。

风俗与突厥略同。

其俗,兄弟共一妻,夫无兄弟者,妻戴一角帽,若有兄弟者,依其多少之数更加帽角焉。

衣服类加以缨络,头皆翦发。

其语与蠕蠕、高车及诸胡不同。

众可有十万,无城邑,依随水草,以氈为屋,夏迁凉土,冬逐暖处,分其诸妻,各在别所,相去或二百、三百里。

其王巡历而行,每月一处。

冬寒之时,三月不徙。

王位不必传子,子弟堪者,死便受之。

其国无车,有舆,多驼、马。

用刑严急,偷盗无多少,皆腰斩,盗一责十。

死者,富家累石为藏,贫者掘地而埋,随身诸物,皆置冢内。

其人凶悍,能斗战,西域康居、于阗、沙勒、安息及诸小一柄一三十许,皆役属之,号为大国。

与蠕蠕婚姻。

自太安以后,每遣使朝贡,正光末,遣贡师子一,至高平,遇万俟丑奴反,因留之。

丑奴平,送京师。

永熙以后,朝献遂绝。

至大统十二年,遣使献其方物。

废帝二年、周明帝二年,并遣使来献。

后为突厥所破,部落分散,职贡遂绝。

至隋大业中,又遣使朝贡方物。

其国去漕国千五百里,东去瓜州六千五百里。

初,熙平中,明帝遣剩伏子统宋云、沙门法力等使西域,访求佛经,时有沙门慧生者,亦与俱行。

正光中,还。

慧生所经诸国,不能知其本末及山川里数,兽举其略云。

硃居国,在于阗西。

其人山居,有麦,多林果。

咸事佛,语与于阗相类,役属嚈哒。

渴盘陀国,在葱岭东,硃驹波西。

河经其国东北流,有高山,夏积霜雪。

亦事佛道,附于嚈哒。

钵和国,在渴盘陀西。

其土尤寒,人畜同一居,一穴一地而处。

又有大雪山,望若银峰。

其人唯食饼面,饮麦酒,服氈裘。

有二道,一道西行向嚈哒,一道西南趣乌苌。

亦为嚈哒所统。

波知国,在钵和西南。

土狭人贫,依托山谷,其王不能总摄。

有三池,传云大池有龙,次者有龙妇,小者有龙子,行人经之,设祭乃得过,不祭,多遇风雪之困。

赊弥国,在波知之南。

山居,不信佛法,专事诸神。

亦附嚈哒。

东有钵卢勒国,路险,缘铁锁而度,不下见底。

熙平中,宋云等竟不能达。

乌苌国,在赊弥南。

北有葱岭,南至天竺。

婆罗门胡为其上族。

婆罗门多解天文吉凶之数,其王动则访决焉。

土多林果,引水灌田,丰稻、麦。

事佛,多诸寺塔,极华丽。

人有争诉,服之以药,曲者发狂,直者无恙。

为法不杀,犯死罪唯徙于灵山。

西南有檀特山,山上立寺,以驴数头运食山下,无人控御,自知往来也。

乾陀国,在乌苌西。

本名业波,为嚈哒所破,因改焉。

其王本是敕勒,临国已二世矣。

好征战,与罽宾斗,三年不罢,人怨苦之。

有斗象七百头,十人乘一象,皆执兵仗,象鼻缚刀以战。

所都城东南七里有佛塔,高七十丈,周三百步,即所谓雀离佛图也。

康国者,康居之后也,迁徙无常,不恆故地,自汉以来,相承不绝。

其王本姓温,月氏人也,旧居祁连山北昭武城,因被匈奴所破,西逾葱岭,遂有国。

枝庶各分王,故康国左右诸国并以昭武为姓,示不忘本也。

王字世夫毕,为人宽厚,甚得众心。

其妻,突厥达度可汗女也。

都于萨宝水上阿禄迪城。

多人居,大臣三人,共掌国事。

其王素冠七宝花,衣绫、罗、锦、绣、白叠。

其妻有发,幪以皁巾。

丈夫翦发,锦袍。

名为强国,西域诸国多归之。

米国、史国、曹国、何国、安国、小安国、那色波国、乌那曷国、穆国皆归附之。

有胡律,置于祅祠,将决罚,则取而断之。

重者族,次罪者死,贼盗截其足。

人皆深目、高鼻、多髯。

善商贾,诸夷交易,多凑其国。

有大小蹦、琵琶、五弦、箜篌。

婚姻丧制与突厥同。

国立祖庙,以六月祭之,诸国皆助祭。

奉佛,为胡书。

气候温,宜五谷,勤修园蔬,树木滋茂。

出马、驼、驴、犎牛、黄金、硇沙、香、阿萨那香、瑟瑟、麞皮、氍、锦、叠。

多蒲桃酒,富家或致千石,连年不败。

大业中,始遣使贡方物,后遂绝焉。

安国,汉时安息国也。

王姓昭武氏,与康国王同族,字设力;妻,康国王女也。

都在那密水南,城有五重,环以流水,宫殿皆平头。

王坐金驼座,高七八尺,每听政,与妻相对,大臣三人,评理国事。

风俗同于康居,唯妻其姊妹及母子递相禽一兽,此为异也。

隋炀帝即位,遣司隶从事杜行满使西域,至其国,得五色盐而返。

国西百余里有毕国,可千余家。

其国无君长,安国统之。

大业五年,遣使贡献。

石国,居于药杀水,都城方十余里。

其王姓石名涅。

国城东南立屋,置座于中。

正月六日,以王父母烧余之骨,金甕盛置一床一上,巡绕而行,散以花香杂果,王率臣下设祭焉。

礼终,王与夫人出就别帐,臣下以次列坐,享宴而罢。

有粟、麦,多良马。

其俗善战。

曾贰于突厥,射匮可汗灭之,令特勤甸职摄其国事。

南去汗六百里,东南去瓜州六千里。

甸职以隋大业五年遣使朝贡,后不复至。

女国,在葱岭南。

其国世以女为王,姓苏毗,字末羯,在位二十年,女王夫号曰金聚,不知政事。

国内丈夫,唯以征伐为务。

山下为城,方五六里,人有万家。

王居九层之楼,侍女数百人,五日一听朝,复有小女王共知国政。

其俗妇人轻丈夫,而一性一不妒忌。

男一女皆以彩色涂面,而一日中或数度变改之。

人皆被发,以皮为鞋。

课税无常。

气候多寒,以射猎为业。

出钅俞石、硃砂、麝香、BX牛、骏马、蜀马。

尤多盐,恆将盐向天竺兴贩,其利数倍。

亦数与天竺、一党一项战争。

其女王死,国中厚敛金钱,求死者族中之贤女二人,一为女王,次为小王。

贵人死剥皮,以金屑和骨肉置瓶中,埋之。

经一年,又以其皮纳铁器埋之。

俗事阿修罗神,又有树神,岁初以人祭,或用獼猴。

祭毕,入山祝之,有一鸟如雌雉,来集掌上,破腹其视之,有众粟则年丰,沙石则有灾,谓之鸟卜。

隋开皇六年,遣使朝贡,后遂绝。

汗国,都葱岭之西五百余里,古渠搜国也。

王姓昭武,字阿利柒。

都城方四里,胜兵数千人。

王坐金羊一床一,妻戴金花。

俗多硃砂、金、铁。

东去疏勒千里,西去苏对沙那国五百里,西北去石国五百里,东北去突厥可汗二千余里,东去瓜州五千五百里。

隋大业中,遣使贡方物。

吐火罗国,都葱岭西五百里,与挹怛杂居。

都城方二里,胜兵者十万人,皆善战。

其俗奉佛。

兄弟同一妻,迭寝焉,每一人入房,户外挂其衣以为志,生子属其长兄。

其山一穴一中有神马,每岁牧马于一穴一所,必产名驹。

南去漕国千七百里,东去瓜州五千八百里。

大业中,遣使朝贡。

米国,都那密水西,旧康居之地。

无王,其城主姓昭武,康国王之支庶,字闭拙。

都城方二里,胜兵数百人。

西北去苏对沙那国五百里,西南去史国二百里,东去瓜州六千四百里。

大业中,频贡方物。

史国,都独莫水南十里,旧康居之地也。

其王姓照昭武,字狄遮,亦康国王之支庶也。

都城方二里,胜兵千余人。

俗同康国。

北去康国二百四十里,南吐火罗五百里,西去那色波国二百里,东北去米国二百里,东去瓜州六千五百里。

大业中,遣使贡方物。

曹国,都那密水南数里,旧是康居之地也。

国无主,康国王令子乌建领之。

都城方三里,胜兵千余人。

国中有得悉神,自西海以东诸国并敬事之,其神有金人,破罗阔丈有五尺,高下相称,每日以驼五头、马十匹、羊一百口祭之,常有数千人,食之不尽。

东南去康国百里,西去何国百五十里,东去瓜州六千六百里。

大业中,遣使贡方物。

何国,都那密水南数里,旧是康居地也。

其王姓昭武,亦康国王之族类,字敦。

都城方二里,胜兵者千人。

其王坐金羊座。

东去曹国百五十里,西去小安国三百里,东去瓜州六千七百五十里。

大业中,遣使贡方物。

乌那遏国,都乌浒水西,旧安息之地也。

王姓昭武,亦康国王种类,字佛食。

都城方二里,胜兵数百人。

王坐金羊座。

东北去安国四百里,西北去穆国二百余里,东去瓜州七千五百里。

大业中,遣使贡方物。

穆国,都乌浒河之西,亦安息之故地,与乌那遏为邻。

其王姓昭武,亦康国王之种类也,字阿滥密。

都城方三里,胜兵二千人。

东北去安国五百里,东去乌那遏二百余里,西去波斯国四千余里,东去瓜州七千七百里。

大业中,遣使贡方物。

漕国,在葱岭之北,汉时罽宾国也。

其王姓昭武,字顺达,康国王之宗族也。

都城方四里,胜兵者万余人。

国法严,杀人及贼盗皆死。

其俗重一婬一祠,葱岭山有顺天神者,仪制极华,金银鍱为屋,以银为地,祠者日有千余人。

祠前有一鱼脊骨,有孔,中通马骑出入。

国王戴金牛头冠,坐金马座。

多稻、粟、豆、麦,饶象、马、犎牛、金、银、镔铁、氍、硃沙、青黛、安息青木等香、石蜜、黑监、阿魏、没药、白附子。

去北帆延七百里,东去劫国六百里,东北去瓜州六千六百里。

大业中,遣使贡方物。

论曰:自古开远夷,通绝域,必因宏放之主,皆起好事之臣。

张骞凿空于前,班超投笔于后,或结之以重宝,或慑之以利剑,投躯万死之地,必要一旦之功,皆由主尚来远之名,臣徇轻生之节。

是知上之所好,不必效焉。

西域虽通于魏氏,于时中原始平,天子方以混一为心,未遑及此。

其信使往来,得羁縻勿绝之道。

及隋炀帝规摹宏侈,掩吞秦、汉,裴矩方进《西域图记》以荡其心,故万乘亲出玉一门关,置伊吾、且末镇,而关右暨于流沙,一騷一然无聊生矣。

若使北狄无虞,东夷告捷,必将修轮台之戍,筑乌垒之城,求大秦之明珠,致条支之鸟一卵一,往来转输,将何以堪其弊哉!迸者哲王之制也,方五千里,务安诸夏,不事要荒。

岂威不能加,德不能被?盖不以四夷劳中国,不以无用害有用也。

是以秦戍五岭,汉事三边,或道殣相望,或户口减半。

隋室恃其强盛,亦狼狈于青海。

此皆一人失其道,故亿兆罹其苦。

载思即叙之义,固辞都护之请,返其千里之马,不求白狼之贡,则七戎九夷,候风重译,虽无辽东之捷,岂及江都之祸乎!案西域开于往汉,年世积久,虽离并多端,见闻殊说,此所以前书后史,踳驳不同,岂其好异,地远故也。

人之所知,未若其所不知,信矣。

但可取其梗概,夫何是非其间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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