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曾孙元忠浑弟子璨璨曾孙德饶《北史》列传第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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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 列传第二十一

北史

列传第二十一

李灵曾孙元忠 浑 弟子璨 璨曾孙德饶 公绪 李顺玄孙元一操一 李孝伯兄孙谧 谧弟子士谦 李裔子子雄 李义深弟幼廉

李灵,字武符,赵郡平棘人也。

父勰,字小同,恬静好学,有声赵、魏间。

道武平中原,闻其已亡,哀惜之,赠宣威将军、兰陵太守。

神蒨中,太武征天下才俊,灵至,拜中书博士。

再迁淮一陽一太守。

以学优,选授文成皇帝经,加中散、内博士,赐爵高邑子。

文成践阼,卒于洛州刺史,赠定州刺史、钜鹿公,谥曰简。

子恢袭,以师傅子,拜长安镇副将,进爵为侯,假钜鹿公。

后东平王道符谋反,遇害,赠定州刺史、钜鹿公,谥曰贞。

恢弟综,事见于后。

长子悦祖,袭爵高邑侯,例降为伯,卒。

悦祖子瑾,字伯琼,袭,位大司农卿。

瑾淳谨好学,老而不倦。

卒,赠司空。

悦祖弟显甫,豪侠知名,集诸李数千家于殷州西山,开李鱼川方五六十里居之,显甫为其宗主。

以军功赐爵平棘子,位河南太守,赠安州刺史,谥曰安。

子元忠,少厉志一操一。

粗览书史及一陰一陽一术数,有巧思,居丧以孝闻。

袭爵平棘子,魏清河王怿为营明堂大都督,引为主簿。

遭母忧去任,归李鱼川。

尝亡二马,既获盗,即以与之。

在母丧,哭泣哀动旁人,而饮酒骑射不废,曰:“礼岂为我?”

初元忠以母多患,专心医药,遂善方技,一性一仁恕,无贵贱皆为救疗。

家素富,在乡多有出贷求利,元忠焚契免责,乡人甚敬之。

孝庄时,盗贼蜂起,清河有五百人西戍;还经南赵郡,以路梗,共投元忠,奉绢千余匹。

元忠唯受一匹,杀五牛以食之,遣奴为导,曰:“若逢贼,但道李元忠遣。”

如言,贼皆舍避。

及葛荣起,元忠率宗一党一作垒以自保,坐于大槲树下,前后斩违命者凡三百人。

贼至,元忠辄却之。

葛荣曰:“我自中山至此,连为赵李所破,则何以能成大事?”

乃悉众攻围,执元忠以随军。

贼平,就拜南赵郡太守。

好酒,无政绩。

及庄帝幽崩,元忠弃官,潜图义举。

会齐神武东出,元忠便乘露车载素筝浊酒以奉迎。

神武闻其酒客,未即见之。

元忠下车独坐,酌酒擘脯食之,谓门者曰:“本言公招延俊杰,今闻国士到门,不能吐哺辍洗,其人可知。

还吾刺,勿复通也。”

门者以告,神武遽见之。

引入,觞再行,元忠车上取筝鼓之,长歌慷慨。

歌阕。

谓神武曰:“天下形势可见,明公犹欲事尔硃乎?”

神武曰:“富贵皆由他,安敢不尽节。”

元忠曰:“非英雄也。

高乾邕兄弟曾来未?”

是时,高乾邕已见,神武因绐曰:“从叔辈粗,何肯来?”

元忠曰:“虽粗,并解事。”

神武曰:“赵郡醉!”使人扶出,元忠不肯起。

孙腾进曰:“此君天遣来,不可违也。”

神武乃复留与言,元忠慷慨流涕,神武亦悲不自胜。

元忠进从横之策,深见嘉纳。

又谓神武曰:“殷州小,无粮仗,不足以注大事。

冀州大籓,若向冀州,高乾邕兄弟必为明公主人。

殷州便以赐委。

冀、殷合,沧、瀛、幽、定自然弭从。

唯刘诞黠胡,或当乖拒,然非明公之敌。”

神武急握元忠手而谢焉。

时殷州刺史尔硃羽生阻兵据州,元忠聚众与大军禽斩之。

神武即令行殷州事。

累迁太常卿、殷州大中正。

后以从兄瑾年长,以中正让之。

魏孝武帝纳神武女为后,诏元忠致娉于晋一陽一。

每宴席论旧事,元忠曰:“昔日建义,轰轰大乐,比来寂寥无人问,更欲觅建义处。”

神武抚掌笑曰:“此人一逼一我起兵。”

赐白马一匹。

元忠戏曰:“若不与侍中,当更觅建义处。”

神武曰:“建义处不虑无,止畏如此老翁不可遇耳。”

元忠曰:“止为此翁难遇,所以不去。”

因捋神武须大笑。

神武悉其雅意,深重之。

后神武奉送皇后,仍田于晋泽,元忠马倒,良久乃苏。

神武亲自抚视,封晋一陽一县伯。

后为光州刺史,时州境灾俭,人皆菜色,元忠表求赈贷,被报听用万石。

元忠以为少,遂出十五万石赈之。

事讫,表陈,朝廷嘉而不责。

征拜侍中。

元忠虽处要任,初不以物务干怀,唯以声酒自娱,大率常醉。

家事大小,了不关心。

园庭罗种果药,亲朋寻诣,必留连宴赏。

每挟弹携壶,游遨里闬。

每言宁无食,不可使我无酒;阮步兵吾师也,孔少府岂欺我哉。

后自中书令复求为太常卿,以其有音乐而多美酒故。

神武欲用为仆射,文襄言其放达常醉,不可委以台阁。

其子搔闻之,请节酒。

元忠曰:“我言作仆射不胜饮酒乐;尔一爱一仆射时,宜勿饮酒。”

每言于执事,云年渐迟暮,乞在闲冗,以养余年,乃除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曾贡文襄王蒲桃一盘,文襄报以百缣,其见赏重如此。

孙腾司马一子如尝诣元忠,逢其方坐树下,葛巾拥被,对壶独酌。

庭室芜旷,使婢卷两褥以质酒肉。

呼妻出,衣不曳地。

二公相视,叹息而去,大饷米绢,受而散之。

俄复以本官领卫尉卿。

卒,有米三石,酒数斛,书籍药物,充满箧架。

未及赙至,金蝉质绢,乃得敛焉。

赠司徒,谥曰敬惠。

初,元忠将仕,梦手执炬入其父墓。

中夜惊起,甚恶之。

旦告其受业师,占云:“大吉,可谓光照先人也。”

竟如其占。

一性一甚工弹,弹桐叶常出一孔,掷枣栗而弹之,十中七八。

尝从文襄入谒魏帝,有枭鸣殿上,文襄命元忠弹之,问得几丸而落,对曰:“一丸奉至尊威灵,一丸承大将军意气,两丸足矣!”如其言而落之。

子搔嗣。

搔字德沈,少聪敏,有才艺。

曾采诸声,别造一器,号曰八弦,时人称有思理。

武定末,自丞相记室除河内太守。

居数载,流人尽按。

代至,将还都,父老号泣,追送二百余里,生为立碑。

终于仪曹郎。

搔妹曰法行,幼好道,截指自誓不嫁,遂为尼。

所居去鄴三百里,往来恆步,在路或不得食,饮水而已。

逢屠牵牛,脱一衣求赎,泣而随之。

雉兔驯狎,入其山居房室。

齐亡后,遭时大检,施糜粥于路。

异母弟宗侃与族人孝衡争地相毁,尼曰:“我有地,二家欲得者,任来取之,何为轻致忿讼?”

宗侃等惭,遂让为闲田。

浑字季初,灵之曾孙也。

祖综,行河间郡,早卒。

父遵,字良轨,有业尚,为魏冀州征东府司马。

京兆王愉冀州起逆,遇害。

赠幽州刺史,谥曰简。

浑以父死王事,除给事中。

后以四方多难,求为青州征东司马,与河间邢邵、北海王昕俱奉老母携妻子,同赴青、齐。

未几而尔硃荣入洛,衣冠歼尽,物论以为知几。

时河北流移人聚青土,众逾二十万,共劫河间邢杲为主,起自北海,袭东一陽一。

青州刺史元世俊欲谋诛之,府人遂猜贰。

浑乃与长史崔光韶具陈祸福,由是歃血而盟,上下还睦。

普泰中,崔社客反于海岱,攻围青州,诏浑为都官尚书、东北道行台,赴援。

社客诸城各自固保,浑以社客贼之根本,乌合易离,若衔枚夜袭,便可禽殄。

如社客就禽,诸郡可传檄而定。

诸将尚迟疑,浑乃决行。

果禽社客,斩首送洛一陽一,海隅清定。

天平初,丁母忧,行丧冢侧,殆将灭一性一。

武定初,兼散骑常侍、聘梁使主。

梁武谓曰:“伯一陽一之后,久而弥盛,赵李人物,今实居多。”

使还,为东郡太守。

以赃贿征还。

齐文襄王使武士提以入,置诸庭。

浑抗言曰:“将军今日犹自礼贤邪?”

文襄笑而舍之。

齐天保初,除太子少保。

时太常邢邵为少师,吏部尚书杨愔为少傅,论者荣之。

以参禅代仪注,赐爵泾一陽一县男。

文宣以魏《麟趾格》未一精一,诏浑与邢邵、崔甗、魏收、王昕、李伯伦等修撰。

尝谓魏收曰:“雕虫小技,我不如卿;国典朝章,卿不如我。”

寻除海州刺史。

后土人共围州城,城中多石无井,常食海水,贼绝其路。

城内先有一,夏旱涸竭,浑斋戒朝服而祈焉,一朝天雨,泉流涌溢。

贼以为神,应时骇散。

浑捕斩渠帅,传首鄴都。

浑妾郭,在州干政纳货,坐免,卒于鄴。

子湛,字处元,涉猎文史,有家风。

兼通直散骑常侍、聘陈使副,袭爵泾一陽一男。

浑与弟绘、纬俱为聘使主,湛又为使副,是以赵郡人士,目为四使。

绘字敬文。

六岁便求入学,家人以偶年俗忌,不许,遂窃其姊笔牍用之。

未逾晦朔,遂通《急就章》,内外以为非常兒。

及长,仪貌端伟,神情朗俊。

第五舅河间邢晏每与言,叹其高远,曰:“若披烟雾,如对珠玉,宅相之寄,良在此甥。”

后敕撰五礼,绘与太原王乂同掌军礼。

魏静帝于显扬殿讲《孝经》、《礼记》,绘与从弟褰、裴伯茂魏收、卢元明等俱为录议,简举可观。

历中书侍郎、丞相司马。

每霸朝文武总集,对扬王庭,常令绘先发言端,为群僚之首。

音祠辩正,风仪都雅,听者悚然,文襄益加敬异。

又掌仪注。

武定初,兼散骑常侍,为聘使主。

梁武问高相今在何处?黑獭若为形容?高相作何经略?绘敷对明辩,梁武称佳。

与梁人泛言氏族,袁狎曰:“未若我本出自黄帝,姓在十四之限。”

绘曰:“兄所出虽远,当共车千秋分一字耳!”一坐皆笑。

前后行人皆通启求市,绘独守清尚,梁人重其廉洁。

使还,拜高一陽一内史。

郡境旧有三猛兽,人常患之。

绘欲修槛,遂因斗俱死于郡西。

咸以为化感所致,皆劝申上。

绘曰:“猛兽因斗而毙,自是偶然,贪此为功,人将窥我。”

竟不听。

高一陽一旧多陂淀,绘至后,淀水皆涸,乃置农正,专主劝课,垦田倍增,家给人足。

瀛州三郡人俱诣州,请为绘立碑于郡街。

神武东巡郡国,在瀛州城西驻马久立,使郎中陈元康喻慰之。

河间太守崔谌,恃其弟暹势,从绘乞麋角鸽羽。

绘答书曰:“鸽有六翮,飞则冲天;麋有四足,走便入海。

下官肤体疏懒,手足迟钝,不能近追飞走,远事佞人。”

时文襄使暹选司徒左长史,暹荐绘,既而不果,咸谓由此书。

及文襄嗣业,普代山东诸郡,其特降书征者,唯绘与清河太守辛术二人而已。

至,补大将军从事中郎,迁司马。

文襄以前司徒侯景进贤冠赐绘曰:“卿但直心事孤,当用卿为三公,莫学侯景叛也。”

及文宣嗣事,仍为丞相司马。

天保初,除司徒右长史。

绘质一性一方重,未尝趣事权门,以此久而沈屈。

卒,赠南青州刺史,谥曰景。

子君道,有父风。

绘弟纬,字乾经,少聪慧,有才学。

与舅子河间邢昕少相伦辈,晚不逮之。

位中散大夫。

聘梁使主、侍中李神俊举纬尚书南主客郎。

纬前后接对凡十八人,颇为称职。

鄴下为之语曰:“学则浑、绘、纬,口则绘、纬、浑。”

齐文襄摄选,以纬为司徒谘议参军,谓曰:“自郎署至此,所谓不次,以卿人才,故有此举耳。”

梁谢兰来聘,劳之。

兰问安平诸崔,纬曰:“子玉以还,雕龙绝矣。”

崔暹闻之怒。

纬诣门谢之,暹上马不顾。

纬语人曰:“虽失要人意,聘梁使不得舍我。”

武定五年,兼散骑常侍,使梁。

纬常逸游放达,自号“隐君”,萧然有绝尘之意。

使还,除太子家令,卒。

齐初,赠北徐州刺史,谥曰文。

璨字世显,灵弟赵郡太守均之子也。

身长八尺五寸,容貌魁伟。

受学于梁祚,位中书郎,雅为高允所知。

天安初,宋徐州刺史薛安都举彭城降,诏镇南大将军博陵公尉元、镇东将军城一陽一公孔伯恭等迎之,献文复以璨参二府军事。

安都率文武出迎,元不加礼接,安都还城,遂不降。

宋将张永、沈攸之等先屯下磕,元令璨与中书郎高闾入彭城说安都,即与俱载赴军。

元等入城,收管籥。

其夜,永攻南门,不克退还。

璨劝元乘永,永失据,攻永米船,大破之,于是遂定淮北。

加璨宁朔将军,与张谠对为兗州刺史,安帖初附。

以参定徐州功,赐爵始丰侯,卒,谥曰懿。

子元茂袭爵。

元茂以宽雅著称,位司徒司马、彭城镇副将,人吏安之。

卒,赠显武将军、徐州刺史,谥曰顺。

子秀之,字凤起,袭爵,位尚书都官郎。

秀之弟子云,字凤升;子云弟子羽,字凤降;子羽弟子岳,字凤歭。

秀之等并早孤,事母孝谨,兄弟容貌并魁伟,风度审正,而皆早卒。

凤升子道宗,位直阁将军。

道宗弟德林,司徒中兵参军。

元茂弟宣茂,太和初,拜中书博士,后兼定州大中正,受乡人财货,为御史所劾,除名。

正始初,除太中大夫,迁光禄勋。

与游肇往复,肇善之。

卒于幽州刺史,遗令薄葬,赠齐州刺史,谥曰惠。

子籍之,字脩远,一性一谨正,粗涉书史。

位司徒谘议参军、太中大夫。

著《忠诰》一篇,文多不载。

卒,赠定州刺史。

子彻,仕齐,位尚书左丞。

彻子纯,隋开皇中为介州长史。

纯子德饶,字世文。

少聪敏好学,有至一性一。

弱冠仕隋为校书郎,仍直内史省,参掌文翰。

转监察御史,纠正不避权贵。

大业三年,迁司隶从事。

每巡四方,理冤枉,褒孝悌。

虽位秩未通,德行为当时所重。

凡与交结,皆海内髦彦。

一性一至孝,父母寝疾,辄终日不食,十旬不解一衣。

及丁忧,水浆不入口五日;哀恸,欧血数升。

及送葬,会仲冬积雪,行四十余里,单缞徒跣,号踊几绝。

会葬者千余人,莫不为之流涕。

后甘露降于庭树,有鸠巢其庐,纳言杨达巡省河北,诣庐吊慰之,因改所居村名为孝敬村,里为和顺里。

后为金河县长,未之官,属群盗蜂起,贼帅格谦、孙宣雅等十余头聚众于勃海,有敕许其归首。

谦等惧,不敢降,以德饶信行有闻,遣奏曰:“若德饶来者,即相率归首。”

帝遣德饶往勃海慰诸贼。

至冠氏,会他贼攻陷县城,见害。

其弟德佋,一性一重然诺。

大业末为离石郡司法书佐,太守杨子崇特礼之。

及义兵起,子崇遇害,弃一尸一城下。

德佋赴哭尽哀,收瘗之。

至介休,诣义师请葬子崇。

见许,因赠子崇官,令德佋为使者,往离石礼葬子崇。

彻弟公绪。

公绪字穆叔,一性一聪敏,博通经传。

魏末为冀州司马,属疾去官,绝迹赞皇山。

齐天保初,以侍御史征,不就。

公绪沈冥乐道,又不闲时务,故誓心不仕。

尤明天文,善图纬之学,尝谓子弟曰:“吾观齐之分野,福德不多,国家祚终四七。”

及齐亡岁,距天保之元二十八年矣。

公绪雅好著书,撰《典言》十卷、《礼质疑》五卷、《丧服章句》一卷、《古今略记》二十卷、《玄子》五卷、《赵记》八卷、《赵语》十二卷,并行于世。

公绪既善一陰一陽一之术,有秘记,传之子孙而不好焉,临终取以投火。

子少通,有学行。

公绪弟概,字季节,少好学。

然一性一倨傲,每对诸兄弟,露髻披服,略无少长之礼。

为齐文襄大将军府行参军,进侧集,题云“富春公主撰”。

闲缓不任事,每被讥诃。

除殿中侍御史,修国史。

后为太子舍人,为副使聘于江南。

江南多以僧寺停客,出入常袒露。

还,坐事解。

后卒于并州功曹参军。

撰《战国春秋》及《音谱》并行于世。

又自简诗赋二十四首,谓之《达生丈人集》。

其序曰:“达生丈人者,生于战国之世,爵里姓名无闻焉尔,时人揆其行己,强为之号。

颇好属文,成辄弃藁。

常持论文云:古人有言,一性一情生于欲。

又曰人之一性一静,欲实汨之。

然则一性一也者,所受于天,神识是也,故为形骸之主;情也者所受于一性一,嗜欲是也,故为形骸之役。

由此言之,情一性一之辩,断焉殊异。

故其身泰,则均齐死生,尘垢名利,纵酒恣色,所以养情;否,则屏除一爱一著,摈落枝体,收神反听,所以养识。

是以遇荣乐而无染,遭厄穷而不闷,或出人间,或栖物表,逍遥寄托,莫知所终。”

李顺,字德正,钜鹿公灵之从父弟也。

父系,慕容垂散骑侍郎、东武城令。

道武定中原,以为平棘令。

卒,赠赵郡太守、平棘男。

顺博涉经史,有计策。

神瑞中,拜中书博士,转中书侍郎。

从征蠕蠕,以筹略,赐爵平棘子。

太武将讨赫连昌,谓崔浩曰:“朕前北征,李顺献策数事,实合经略大谋。

今欲使总前驱之事,何如?”

浩曰:“顺智足周务,实如圣旨。

但臣与之婚姻,深知其行,然一性一果于去就,不可专委。”

帝乃止。

初,浩弟娶顺妹,又以弟子娶顺女,虽婚媾,而浩颇轻顺,顺又不伏,由是潜相猜忌,故浩毁之。

至统万,大破昌军,顺谋功居多。

后征统万,昌出逆战,顺破其左军。

及克统万,帝赐诸将珍宝杂物,顺固辞,唯取书数千卷,帝善之。

迁给事黄门侍郎。

又从击赫连定于平凉。

三秦平,进爵为侯,迁四部尚书,甚见一宠一待。

沮渠蒙逊以河西内附,帝欲简行人,崔浩曰:“宜令清德重臣,奉诏褒慰,尚书顺即其人也。”

帝曰:“顺纳言大臣,不宜方为此使,若蒙逊身执玉帛而朝于朕,复何以加之?”

浩曰:“邢贞使吴,亦魏之太常,苟事是宜,无嫌于重。”

帝从之,以顺为太常,策拜蒙逊为太傅,凉王。

使还,拜使持节、都督四州诸军事、长安镇都大将、宁西将军、开府,进爵高平公。

未几,征为四部尚书,加散骑常侍。

延和初,使凉。

蒙逊辞疾,箕坐隐几,无起动状。

顺正色大言曰:“不谓此叟无礼,乃至于是!”握节而出。

蒙逊使中兵校郎杨定归追顺曰:“太常云朝廷赐不拜之诏,是以敢自安耳;若曰尔拜尔跽,而不承命,乃小臣之罪矣。”

顺曰:“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周公赐胙,命曰伯舅无拜,而桓公降而拜受。

今朝廷未有不拜之诏,而便偃蹇自取,此乃速祸之道。”

蒙逊拜伏尽礼。

顺还,帝问与蒙逊往复辞,及其政教得失。

顺曰:“蒙逊专威河右,三十许年,经涉艰难,粗识机变,虽不能贻厥孙谋,犹足以终其一世。

但前岁表许十月送昙无忏,及臣往迎,便乖本意,不臣不信,于是而甚。

以臣观之,不复周矣。”

帝曰:“若如卿言,则效在无远,袭世之后,早晚当灭。”

对曰:“臣略见其子,并非才俊。

如闻敦煌太守牧犍,器一性一粗立,若继蒙逊,必此人也。

然比之于父,佥云不逮,殆天所用资圣明也。”

帝曰:“朕方事于东,未暇营西,如卿所言,三五年间,不足为晚。”

及蒙逊死问至,太武谓顺曰:“卿言蒙逊死,验矣;又言牧犍立,何其妙哉!朕克凉州,亦当不远。”

于是赐绢千匹、厩马一乘,一宠一待弥厚,政无巨细,无所不参。

崔浩恶之。

顺凡使凉州十二回,太武称其能。

而蒙逊数与顺游宴,颇有悖言,恐顺泄之,以金宝纳顺怀中,故蒙逊罪衅得不闻。

又西域沙门昙无忏有方术,在凉州,诏追之。

顺受蒙逊金,听杀之。

浩并知之,密言于帝。

帝未之信。

太延三年,顺复使凉州,及还,帝问以将平河右计,顺以人劳既久,不可频动,帝从之。

五年,议征凉州,顺以凉州乏水草,不宜远征。

崔浩固以为宜征,帝从浩议。

及至姑臧,甚丰水草,帝与景穆书,颇嫌顺。

后谓浩曰:“卿昔所言,今果验矣。”

克凉州后,闻受蒙逊金而听其杀昙无忏,益嫌之。

犹以一宠一旧,未加其罪,尚诏顺差次群臣,赐以爵位。

顺颇受纳,品第不平。

凉州人徐桀发其事,浩又毁之。

帝大怒,刑顺于城西。

顺死后数年,其从父弟孝伯为太武知重,居中用事。

及浩诛,帝怒甚,谓孝伯曰:“卿从兄往虽误国,朕意亦未至此。

由浩,遂杀卿从兄。”

皇兴初,顺子敷等贵一宠一,献文追赠顺侍中、镇西大将军、太尉公、高平王,谥曰宣王。

妻邢氏曰孝妃。

顺四子。

长子敷,字景文。

真君二年,选入中书教学,以忠谨给侍东宫,以为中散。

与、卢遐、度世等并以聪敏内参机密。

敷一性一谦恭,加有文学,文成一宠一遇之。

迁秘书下大夫,赐爵平棘子。

后兼录南部,迁散骑常侍、南部尚书、中书监,领内外秘书,袭爵高平公。

朝政大议,事无不关。

及宋徐州刺史薛安都、司州刺史常珍奇等以彭城、悬瓠降,于时朝议谓未必可信,敷乃固执必然。

乃遣师接援,淮海宁辑。

敷既见待二世,兄弟亲戚在朝者十余人。

弟弈又有一宠一于文明太后。

列其隐罪二十余条,献文大怒,皇兴四年,诛敷兄弟,削顺位号为庶人。

敷从弟显德、妹夫广平宋叔珍等皆坐关乱公私,同时伏法。

敷兄弟敦崇孝义,家门有礼,至于居丧法度,吉凶书记,皆合典则,为北州所称美。

既致斯祸,时人叹惜之。

敷弟式,字景则,学业知名。

位西兗州刺史、濮一陽一侯。

式自以家据权要,心虑危祸,常敕津吏,台有使者,必先启然后度之。

既而使人卒至,始云南过,既济,突入执式赴都,与兄俱死。

子宪,字仲轨,清粹善风仪,好学有器度。

太和初,袭爵,又降为伯。

拜秘书中散,雅为孝文知赏。

后拜赵郡太守。

赵修与其州里,修归葬父母也,牧守以下畏之累迹,宪不为屈,时人高之。

后以一党一附高肇,为御史所劾。

正光五年,行雍州刺史,寻除七兵尚书。

孝昌中,除征东将军、扬州刺史、淮南大都督。

及梁平北大将军元树等来寇,宪力屈而降。

因求还国。

既至,敕付廷尉。

宪女婿安乐王鉴据相州反,灵太后谓鉴心怀劫胁,遂诏赐宪死。

永熙中,赠仪同三司、尚书令、定州刺史,谥曰文靖。

子希远,字景冲,早卒。

希远子祖悛,袭祖爵。

希远弟希宗,字景玄。

一性一宽和,仪貌雅丽,有才学。

位金紫光禄大夫。

齐神武擢为中外府长史。

文宣帝纳其第二女为皇后。

位上一党一太守,卒。

赠司空公、殷州刺史,谥曰文简。

希宗长子祖升,仪容瑰丽,垂手过膝,文学足以自通。

位齐州刺史。

一婬一于从兵妻,见杀。

祖升弟祖勋,位给事黄门侍郎。

齐文宣以其女为济南王妃。

除侍中,封丹杨郡王,寻改封公。

济南即位,除赵州刺史。

济南废,还除金紫光禄大夫。

大宁中,昭信后有一宠一于武成,除齐州刺史。

赃贿狼籍,坐免官。

复起为光州刺史。

祖勋一性一贪慢,兼其妻崔氏骄豪干政,时论鄙之。

女侍中陆媪母元氏,即祖勋妻姨,为此附会,又除西兗州刺史、殿中尚书。

祖勋无才干,自少及长,居官无可称述。

卒,赠尚书右仆射。

武平中,将封后兄君璧等为王,还复祖勋王爵。

其弟祖钦封竟陵王,位光禄卿。

祖勋第三弟祖纳,兄弟中最有识尚,以经史被知,卒于散骑常侍。

希宗弟希仁,字景山,有学识。

卒于侍中、太子詹事。

子公统,仕齐,位员外郎。

高归彦之反,公统为之谋主。

归彦败,伏法。

其母崔氏当没官,其弟宣宝行赇,改籍注老。

事发,武成帝棓杀之,肝脑涂地。

希仁弟骞,字希义,博涉经史,文藻富赡。

位散骑常侍、殷州大中正、尚书左丞。

以本官兼散骑常侍使梁。

后坐事免,论者以为非罪。

骞尝赠亲友卢元明、魏收诗云:“监河一爱一升水,苏子惜余明。

益州达友趣,廷尉辩交情。”

盖失职之志云。

后除给事黄门侍郎,卒。

其文笔别有集录。

齐受禅,赠仪同三司,谥曰文惠。

骞弟希礼,字景节,一性一敦厚,容止枢机,动遵礼度。

起家著作佐郎,修起居注。

历位太常少卿,兼廷尉少卿,行魏尹事,豫州刺史。

仍居议曹,与邢邵等议定礼律。

卒于信州刺史。

子孝贞,字元一操一,好学善属文。

仕齐,释褐司徒府参军事。

与弟孝基同见吏部郎中陆昂。

昂戏之曰:“弟名孝基,兄其替矣!”孝贞对曰:“礼虽不肖,请附子臧。”

昂握手曰:“士固不妄有名,吾贤必当远至。”

简静,不妄通接宾客。

射策甲科,拜给事中。

稍迁兼通直散骑常侍,副李翥使陈。

孝贞从姊则昭信皇后,从兄祖勋女为废帝济南王妃,祖钦女一为后主娥英,一为琅邪王俨妃,祖勋叔骞女为安德王延宗妃。

诸房子女,多有才貌,又因昭信后,所以与帝室姻媾重叠。

兄弟并以文学自达,耻为外戚家。

于时黄门侍郎高乾和亲要用事,求婚于孝贞,孝贞拒之。

由是有隙,一陰一谮之,出为太尉府外兵参军。

后历中书舍人。

武平中,出为博陵太守,不得志。

寻为司州别驾。

后复兼散骑常侍,骋周使副。

还,除给事黄门侍郎,待诏文林馆,假仪同三司。

以美于词令,敕与中书侍郎李若、李德林别掌宣传诏敕。

周武帝平齐,授仪同三司、小典祀下大夫。

宣帝即位,转吏部下大夫。

隋文帝为丞相,孝贞从韦孝宽讨尉迟迥,以功授上仪同三司。

开皇初,拜冯翊太守,为犯庙讳,于是称字元一操一。

后数岁,迁蒙州刺史,吏人安之。

自此不复留意文笔。

人问其故,慨然叹曰:“五十之年,倏焉已过,鬓垂素发,筋力已衰,宦意文情,一时尽矣,悲夫!”然每暇日,辄引宾客,弦歌对酒,终日为欢。

后征拜内史侍郎,与内史令李德林参典文翰。

元一操一无干剧之用,颇称不理。

上谴怒之,敕御史劾其事。

由是出为金州刺史,卒官。

所著文集三十卷行于世,子元玉。

元一操一弟孝基,亦有才学,风词甚美。

以卫尉丞待诏文林馆,位仪曹郎中。

孝基弟孝俊,太子洗马。

孝俊弟孝威,字季重,涉学有器干,兄弟之中,最为敦笃。

位太尉外兵参军,修起居注。

仕隋,礼部侍郎、大理少卿。

式弟弈,字景世,美容貌,有才艺。

位都官尚书、安平侯,与兄敷同死。

太和初,文明太后追念弈兄弟,及诛,存问宪等一二家,岁时赐以布帛。

弈弟冏,字道度,少为中散,逃避得免。

后历位度支尚书。

太和二十一年,孝文幸长安,冏以咸一陽一山河险固,秦、汉旧都,劝帝去洛一陽一都之。

后孝文引见冏,笑谓曰:“昔娄敬一说,汉祖即日西驾。

尚书今以西京说朕,使朕不废东辕。

当是献可理殊,所以今古相反耳。”

冏曰:“昔汉祖起于布衣,欲藉险以自固,娄敬之言,符于本旨。

今陛下德洽四海,事同隆周,是以愚臣献说,不能上动。”

帝大悦。

冏一性一鲠烈,敢直言,常面折孝文,弹驳公卿,无所回避,百寮皆惮之。

孝文常加优礼,每车驾巡幸,恆兼尚书右仆射。

虽才学不及诸兄,然公强当世,堪济过之。

卒。

子祐,字长禧,笃穆友于,见称于世。

历位给事中,累迁博陵太守,所在亦以清干著。

顺弟修基,陈留太守,卒。

子探幽,高平太守。

探幽兄子洪鸾,河间太守。

李孝伯,高平公顺从父弟也。

父曾,少以郑氏《礼》、《左氏春秋》教授为业。

郡三辟功曹,并不就,曰:“功曹之职,虽曰乡选斑第,犹是郡吏耳;北面事人,亦何容易。”

州辟主簿,到官月余,乃叹曰:“梁敬叔云‘州郡之职,徒劳人耳’。

道之不行,身之忧也。”

遂还家讲授。

道武时,为赵郡太守,令行禁止。

并州丁零数为山东害,知曾能得百姓死力,惮不入境。

贼于常山界得一死鹿,贼长谓赵郡地也,责之,还令送鹿故处。

郡谣曰:“诈作赵郡鹿,犹胜常山粟。”

其见惮如此。

卒,赠荆州刺史、柏仁子,谥曰懿。

孝伯少传父业,博综群言,美风仪,动有法度。

从兄言之太武,征为中散,谓曰“真卿家千里驹也”。

迁秘书奏事中散,转散骑侍郎、光禄大夫,赐爵魏昌子。

以军国机密,甚见亲一宠一,谋谟切秘,时人莫能知。

迁北部尚书。

以频从征伐规略之功,进爵寿光侯。

真君末,宋文帝闻车驾南伐,遣其弟太尉、江夏王义恭率众赴彭城。

太武至彭城,登亚父冢以望城内,遣送其俘蒯应至小市门,宣诏劳问。

义恭等问应士马数,曰:“中军四十余万。”

宋徐州刺史武陵王骏遣人献酒二器、甘蔗百挺,并请骆驼。

帝明旦复登亚父冢,遣孝伯至小市门,骏亦使其长史张暢对。

孝伯曰:“主上有诏诏太尉、安北,可暂出门,欲与相见。

今遣赐骆驼及貂裘杂物。”

暢曰:“有诏之言,何得称之于此?”

孝伯曰:“卿家太尉、安北是人臣不?纵为邻国之君,何为不称诏于邻国之臣?又何至杜门绝桥?”

暢曰:“二王以魏帝营垒未立,此一精一甲十万,恐轻相陵践,故且闭城。

待彼休息兵士,然后共修战场,克日交戏。”

孝伯曰:“令行禁止,主将常事,何用废桥杜门?复何以十万夸大?我亦有良马百万,复可以此相矜。”

既开门,暢屏人却仗,出受赐物。

孝伯曰:“诏以貂裘赐太尉,骆驼骡马赐安北。”

义恭献皮袴褶一具,骏奉酒二器、甘蔗百挺。

帝又遣赐义恭、骏等氈各一领,盐各九种,并胡豉。

孝伯曰:“有后诏:凡此诸盐,各有所宜。

白盐食盐,主上自所食;黑盐疗腹胀气满,末之六铢,以酒而服;胡盐疗目痛;戎盐疗诸疮;赤盐、驳盐、臭盐、马齿盐四种,并非食盐。

太尉、安北,何不遣人来至朕间,见朕小大,知朕老少,观朕为人?”

暢曰:“魏帝为人,久为往来所具,故不复遣信。”

义恭献蜡烛十挺,骏献锦一匹。

孝伯风容闲雅,应答如流,暢及左右甚相嗟叹。

帝大喜,进爵宣城公。

为使持节、散骑常侍、秦州刺史,卒。

赠征南大将军、定州刺史,谥曰文昭公。

孝伯体度恢雅,明达政事,朝野贵贱,咸推重之。

景穆曾启太武,广征俊秀,帝曰:“朕有一孝伯,足理天下,何用多为?假复求访,此人辈亦何可得?”

其见贵如此。

一性一方慎忠厚,每朝廷事有所不足,必手自书表,切言陈谏。

或不从者,至于再三,削灭藁草,家人不见。

公廷论议,常引纲纪。

或有言事者,孝伯恣其所陈,假有是非,终不抑折。

及见帝,言其所长,初不隐人姓名,以为已善。

故衣冠之士,服其雅正。

自崔浩诛后,军国谋谟,咸出孝伯。

太武一宠一眷,有亚于浩,亦以宰辅遇之。

献替补阙,其迹不见,时人莫得而知。

卒之日,远近哀伤焉。

孝伯美名,闻于遐迩。

李彪使江南,齐武帝谓曰:“北有李孝伯,于卿远近?”

其为远人所知若此。

其妻崔赜女,高明妇人,生一子元显。

崔氏卒后纳翟氏,不以为妻,憎忌元显。

后遇劫,元显见害,世云翟氏所为也。

元显志气甚高,为时人所伤惜。

翟氏二子,安人、安上,并有风度。

安人袭爵寿光侯,司徒司马。

无子,爵除。

安上钜鹿太守,亦早卒。

安人第豹子后追理先封,卒不得袭。

孝伯兄祥,字元善。

学传家业,乡一党一宗之。

位中书博士。

时尚书韩元兴率众出青州,以祥为军司。

略地至陈、汝,淮北之人诣军降者七千余户,迁之兗、豫之南,置淮一陽一郡以抚之。

拜祥太守,流人归者万余家,百姓安业。

迁河间太守,有威恩之称。

徵拜中书侍郎,人有千余上书,乞留数年,朝廷不许。

卒官,追赠定州刺史、平棘子,谥曰宪。

子安世,幼聪悟。

兴安二年,文成帝引见侍郎、博士子,简其秀俊,欲以为中书学生。

安世年十一,帝见其尚小,引问之。

安世陈说父祖,甚有次第,即以为生。

帝每幸国学,恆独被引问。

诏曰:“汝但守此至大,不虑不富贵。”

天安初,拜中散,以谨慎,帝亲一爱一之。

累迁主客令。

齐使刘缵朝贡,安世奉诏劳之。

安世美容貌,善举止,缵等自相谓曰:“不有君子,其能国乎!”缵等呼安世为典客。

安世曰:“何以亡秦之官,称于上国?”

缵曰:“世异之号,凡有几也?”

安世曰:“周谓掌客,秦改典客,汉名鸿胪,今曰主客。

君等不欲影响文、武,而殷勤亡秦。”

缵又指方山曰:“此山去燕然远近?”

安世曰:“亦石头之与番禺耳。”

时每有江南使至,多出藏内珍物,令都下富室好容服者货之,令使任情交易。

使至金玉肆问价,缵曰:“北方金玉大贱,当是山川所出?”

安世曰:“圣朝不贵金玉,所以同于瓦砾;又皇上德通神明,山不一爱一宝,故川无金,山无玉。”

缵初将大市,得安世言,惭而罢。

迁主客给事中。

时人困饥流散,豪右多有占夺,安世乃上疏陈均量之制,孝文深纳之。

后均田之制,起于此矣。

出为相州刺史,假赵郡公。

敦农桑,断一婬一祀。

西门豹、史起有功于人者,为之修饰庙堂。

表荐广平宋翻、一陽一平路恃庆,皆为朝廷善士。

初,广平人李波宗族强盛,残掠不已,前刺史薛道亲往讨之,大为波败,遂为逋逃之薮,公私成患。

百姓语曰:“李波小妹字雍容,褰裙逐马如卷蓬。

左射右射必叠双,妇女尚如此,男子那可逢!”安世设方略,诱波及诸子侄三十余人,斩于鄴市,州内肃然。

病卒于家。

安世妻博陵崔氏,生一子枿。

崔氏以妒悍见出,又尚沧水公主,生二子,谥、郁。

枿字琚罗,涉历史传,颇有文才,气尚豪爽,公强当世。

太师、高一陽一王雍表荐枿为友。

时人多绝户为沙门,枿上言:“三千之罪,莫大于不孝,不孝之大,无过于绝祀。

安得轻纵背礼之情,而肆其向法之意;缺当世之礼,而求将来之益;弃堂堂之政,而从鬼教乎?”

沙门都统僧暹等忿枿鬼教之言,以枿为谤毁佛法,泣诉灵太后。

责之,枿自理曰:“鬼神之名皆是通灵达称。

佛非天非地,本出于人,名之为鬼,愚谓非谤。”

灵太后虽以枿言为允,然不免暹等意,犹罚枿金一两。

转尚书郎,随萧宝夤西征,以枿为统军。

枿德洽乡闾,招募雄勇,其乐从者数百骑。

枿倾家赈恤,率之西讨。

宝夤见枿至,拊其肩曰:“子远来,吾事办矣。”

故其下每有战功,军中号曰李公骑。

宝夤启枿为左丞,仍为别将,军机戎政,皆与参决。

宝夤又启为中书侍郎。

还朝,除岐州刺史,坐辞不赴任,免官。

建义初,河一陰一遇害。

初赠尚书右仆射、殷州刺史,后又赠散骑常侍、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冀州刺史。

俶傥有大志,好饮酒,笃于亲知。

每谓弟郁曰:“士大夫学问,稽博古今而罢,何用专经为老博士也?”

与弟谧特相友一爱一。

谧在乡物故,枿恸哭绝气,久而方苏,不食数日,期年形骸毁悴,人伦哀叹之。

谧字永和,少好学,周览百氏。

初师事小学博士孔璠,数年后,璠还就谧请业。

同门生为之语曰:“青成蓝,蓝谢青,师何常,在明经。”

谧以公子征拜著作佐郎,辞以授弟郁,诏许之。

州再举秀才,公府二辟,并不就。

唯以琴书为业,有绝世之心。

览《考工记》、《大戴礼盛德篇》,以明堂之制不同,遂著《明堂制度论》曰:

余谓论事辩物,当取正于经典之真文;援证定疑,必有验于周、孔之遗训,然后可以称准的矣。

今礼文残缺,圣言一靡一存,明堂之制,谁使正之?是以后人纷纠,竞兴异论,五九之说,各信其习。

是非无准,得失相半,故历代纷纭,一靡一所取正。

乃使裴頠云:“今群儒纷纠,互相掎摭,就令其象可得而图。

其所以居用之礼莫能通也,为设虚器耳。

况汉氏所作,四维之个,复不能令各处其辰。

愚以为尊祖配天,其义明著,庙宇之制,理据未分,直可为殿屋以崇严父之祀。

其余杂碎,一皆除之。”

斯岂不以群儒舛互,并乖其实,据义求衷,莫适可从哉?但恨典文残灭,求之一靡一据而已矣,乃复遂去室牖诸制。

施之于教,未知其所隆政,求之于情,未可喻其所以必须,惜哉言乎!仲尼有言曰:“赐也,尔一爱一其羊,我一爱一其礼。”

余以为隆政必须其礼,岂彼一羊哉?推此而论,则圣人之于礼,殷勤而重之;裴頠之于礼,任意而忽之,是则頠贤于仲尼矣!以斯观之,裴氏子以不达失礼之旨也。

余窃不自量,颇有鄙意,据理寻义,以求其真;贵合雅衷,不苟偏信。

乃藉之以《礼传》,考之以训注;博采先贤之言,广搜通儒之说;量其当否,参其同异,弃其所短,收其所长,推义察图,以折厥衷,岂敢必善,聊亦合其言志矣。

凡论明堂之制者虽众,然校其大略,则二途而已。

言五室者,则据《周礼考工》之记以为本,是康成之徒所执。

言九室者则案《大戴盛德》之篇以为源,是伯喈之伦所持。

此二书虽非圣言,然是先贤之中博见洽通者也。

但各记所闻,未能全正,可谓既尽美矣,未尽善也。

而先儒不能考其当否,便各是所习,卒相非毁,岂达士之确论哉?小戴氏传礼事四十九篇,号曰《礼记》,虽未能全当,然多得其衷,方之前贤,亦无愧矣。

而《月令》、《玉藻》、《明堂》三篇,颇有明堂之义,余故采掇二家,参之《月令》。

以为明堂五室,古今通则。

其室居中者,谓之太室;太室之东者,谓之青一陽一;当太室之南者,谓之明堂;太室之西者,谓之总章;当太室之北者,谓之玄堂。

四面之室,各有夹房,谓之左右个,三十六户七十二牖矣。

室个之形,今之殿前是其遗像耳。

个者,即寝之房也。

但明堂与寝,施用既殊,故房个之名,亦随事而迁耳。

今粗书其像,以见鄙意,案图察义,略可验矣。

故检之五室,则义明于《考工》;校之户牖,则数协于《盛德》;考之施用,则事著于《月令》;求之闰也,合《周礼》与《玉藻》。

既同夏、殷,又符周、秦,虽乖众儒,傥或在斯矣。

《考工记》曰:“周人明堂,度以九尺之筵。

东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

五室,凡室二筵。

室中度以几,堂上度以筵。”

余谓《记》得之于五室,而谬于堂之修广。

何者?当以理推之,令惬古今之情也。

夫明堂者,盖所以告月朔,布时令,宗文王,祀五帝者也。

然营构之范,自当因宜创制耳。

故五室者,合于五帝各居一室之义。

且四时之祀,皆据其方之正,又听朔布令,咸得其月之辰,可谓施政及俱,二三但允。

求之古义,窃为当矣。

郑康成汉末之通儒,后学所取正。

释五室之位,谓土居中,木火金水各居四维。

然四维之室既乖其正,施令听朔各失厥衷,左右之个弃而不顾。

乃反文之以美说,饰之以巧辞,言水木用事交于东北,木火用事交于东南,火土用事交于西南,金水用事交于西北。

既依五行,当从其用事之交,出何经典?可谓工于异端,言非而博,疑误后学,非所望于先儒也。

《礼记·玉藻》曰:“天子听朔于南门之外,闰月则阖门左扉,立于其中。”

郑玄注曰:“天子之庙及路寝皆如明堂制。

明堂在国之一陽一,每月就其时之堂而听朔焉。

卒事反宿路寝,亦如之。

闰月非常月,听其朔于明堂门下,还处路寝门,终月也。”

而《考工记》“周人明堂”,玄注曰:“或举王寝,或举明堂,互言之以明其制同也。”

其同制之言,皆出郑注。

然则明堂与寝,不得异矣。

而《尚书·顾命篇》曰:“迎子钊南门之外,延入翼室。”

此之翼室,即路寝矣。

其下曰:“大贝贲鼓在西房,垂之竹矢在东房。”

此则路寝有左右房,见于经史者也。

《礼记·丧服·大记》曰:“君夫人卒于路寝。

小敛,妇人髽,带麻于房一中。”

郑玄注曰:“此盖诸侯礼。

带麻于房一中,则西南。

天子诸侯。”

左右房见于注者也。

论路寝则明其左右,言明堂则阙其左右个,同制之说还相矛楯,通儒之注,何其然乎?使九室之徒奋笔而争锋者,岂不由处室之不当哉?

《记》云:东西九筵,南北七筵。

五室,凡室二筵。

置五室于斯堂,虽使班、倕构思,王尔营度,则不能令三室不居其南北也。

然则三室之间,便居六筵之地,而室壁之外,裁有四尺五寸之堂焉。

岂有天子布政施令之所,宗祀文王以配上帝之堂,周公负扆以朝诸侯之处,而室户之外,仅余四尺而已哉?假在俭约,为陋过矣。

论其堂宇,则偏而非制;求之道理,则未惬人情,其不然一也。

余恐为郑学者,苟求必胜,竞生异端,以相訾抑,云二筵者乃室之东西耳,南北则狭焉。

余故备论之曰:若东西二筵,则室户之外为丈三尺五寸矣。

南北户外复如此,则三室之中南北裁各丈二耳。

《记》云:“四旁两夹窗。”

若为三尺之户,二尺窗,窗户之间,裁盈一尺。

绳枢甕牖之室,筚门圭窬之堂,尚不然矣。

假令复欲小一便之,则四面之外,阔狭不齐,东西既深,南北更浅,屋宇之制,不为通矣。

验之众涂,略无算焉。

且凡室二筵,丈八地耳,然则户牖之间,不逾二尺也。

《礼记·明堂》:“天子负斧扆南向而立。”

郑玄注曰:“设斧于户牖之间。”

而郑氏《礼图》说扆制曰:“从广八尺,画斧文于其上,今之屏风也。”

以八尺扆置二尺之间,此之叵通,不待智者,较然可见矣。

且若二筵之室为四尺之户,则户之两颊裁各七尺耳,全以置之,犹自不容,矧复户牖之间哉?其不然二也。

又复以世代验之,即虞、夏尚朴,殷、周稍文,制造之差,每加崇饰。

而夏后世室,堂修二七,周人之制,反更促狭,岂是夏禹卑宫之意,周监郁郁之美哉?以斯察之,其不然三也。

又云“堂崇一筵”,便基高九尺,而壁户之外裁四尺五寸,于营制之法自不相称,其不然四也。

又云“室中度以几,堂上度以筵”,而复云“凡室二筵”,而不以几,还自相违,其不然五也。

以此验之,《记》者之谬,抑可见矣。

《盛德篇》云:明堂凡九室、三十六户、七十二牖,上员下方,东西九仞,南北十筵,堂高三尺也。

余谓《盛德篇》得之于户牖,失之于九室。

何者?五室之制,傍有夹房,面各有户,户有两牖,此乃因事立则,非拘异术。

户牖之数,固自然矣。

九室者,论之五帝,事既不合,施之时令,又失其辰,左右之个,重置一隅,两辰同处,参差出入,斯乃义无所据,未足称也。

且又堂之修广,裁六十三尺耳,假使四尺五寸为外之基,其中五十四尺便是五室之地,计其一室之中,仅可一丈,置其户牖,则于何容之哉?若必小而为之,以容其数,则令帝王侧身出入,斯为怪矣!此匪直不合典制,抑亦可哂之甚也。

余谓其九室之言,诚亦有由。

然窃以为戴氏闻三十六户七十二牖,弗见其制,一靡一知所置,便谓一室有四户之窗,计其户牖之数,即以为九室耳,或未之思也。

蔡伯喈,汉末之时学士,而见重于当时,即识其修广之不当,而必未思其九室之为谬。

更修而广之,假其法象。

可谓因伪饰辞,顺非而泽,谅可叹矣。

余今省彼众家,委心从善,庶探其衷,不为苟异。

但是古非今,俗间之常情;一爱一远恶近,世中之恆事。

而千载之下,独论古制,惊俗之谈,固延多诮。

脱有深赏君子者,览而揣之,傥或存焉。

谧不饮酒,好音律,一爱一乐山水。

高尚之情,长而弥固,一遇其赏,悠尔忘归,乃作《神士赋》。

延昌四年卒,年三十二,遐迩悼惜之。

其年,四门小学博士孔璠等学官四十五人上书曰:

窃见故处士赵郡李谧,十岁丧父,哀号罢邻人之相;幼事兄枿,恭顺尽友于之诚。

十三通《孝经》、《论语》、《一毛一诗》、《尚书》,历数之术,尤尽其长。

州闾乡一党一,有神童之号。

年十八,诣学受业时博士即孔璠也。

览始要终,论端究绪,授者无不欣其言矣。

于是鸠集诸经,广校同异,比《三传》事例,名《春秋丛林》十有二卷。

为璠等判析隐伏,垂盈百条。

滞无常滞,纤豪必举;通不长通,有枉斯屈。

不苟言以违经,弗饰辞而背理,辞气磊落,观者忘疲。

每曰:“丈夫拥书万卷,何假南面百城。”

遂绝迹下帷,杜门却扫,弃产营书,手自删削,卷无重复者四千有余矣。

犹括次专家,搜比一党一议,隆科达曙,盛暑通宵。

虽仲舒不窥园,君伯之闭户,高氏之遗漂,张生之忘食,方之斯人,未足为喻。

谧尝诣故太常卿刘芳,推问音义,语及中代兴废之由。

芳乃叹曰:“君若遇高祖,侍中、太常非仆有也。”

前河南尹、黄门侍郎甄琛,内赞近机,朝野倾目,于时亲识有求官者,答云:“赵郡李谧,耽学守道,不闷于时,常欲致言,但未有次耳。

诸君何为轻自媒衒?”

谓其子曰:“昔郑玄、卢植不远数千里诣扶风马融,今汝明师甚迩,何不就业也?”

又谓朝士曰:“甄琛行不愧时,但未荐李谧,以此负朝廷耳。”

又结宇依岩,凭崖凿室,方欲训彼青衿,宣扬坟典,冀西河之教重兴,北海之风不坠。

而祐善空闻,暴疾而卒。

邦国衔殄悴之哀,儒生结摧梁之慕,况璠等或服议下风,或亲承音旨,师儒之义,其可默乎?

事奏,诏曰:“谧屡辞征辟,志守冲素,儒隐之一操一,深可嘉美。

可远傍惠、康,近准玄晏。

谥曰:贞静处士,并表其门闾,以旌高节。”

于是表其门曰文德,里曰孝义云。

郁字永穆,好学沈靖,博通经史。

为广平王怀友,深见礼遇。

时学士徐遵明教授山东,生徒甚盛。

怀征遵明在馆,令郁问其《五经》义例十余条,遵明所答数条而已。

稍迁国子博士。

自国学之建,诸博士率不讲说,其朝夕教授,唯郁而已。

谦虚宽雅,甚有儒者之风。

再迁通直散骑常侍。

建义中,以兄枿卒,遂抚育孤侄,归于乡里。

永熙初,除散骑常侍、卫大将军、左光禄大夫,兼都官尚书,寻领给事黄门侍郎。

三年,于显一陽一殿讲《礼记》,诏郁执经。

郁解说不穷,群难锋起,无废谈笑。

孝武及诸王凡预听者,莫不嗟善。

寻病卒,赠散骑常侍、骠骑大将军、尚书左仆射、仪同三司、都督、定州刺史。

谧子士谦,字子约,一名容郎,髫龀丧父,事母以孝闻。

母曾欧吐,疑中毒,因跪尝之。

伯父枿深所嗟尚,每称:“此兒吾家颜子也。”

年十二,魏广平王赞辟开府参军事。

后丁母忧,居丧骨立。

有姊适宋氏,不胜哀而死。

士谦服阕,舍宅为伽蓝。

脱身而出,诣学请业,研一精一不倦,遂博览群籍,善天文术数。

齐吏部尚书辛术召署员外郎,赵郡王睿举德行,皆称疾不就。

和士开亦重其名,将讽朝廷,擢为国子祭酒,因辞得免。

刺史高元海以礼再致之,称为菩萨。

隋有天下,毕志不仕。

自以少孤,未尝饮酒食肉,口无杀害之言。

亲宾至,辄陈樽俎,对之危坐,终日不倦。

李氏宗一党一豪盛,每春秋二社,必高会极宴,无不沈醉喧乱。

尝集士谦所,盛馔盈前,而先为设黍。

谓群从曰:“孔子称黍为五谷之长,荀卿亦云食先黍稷,古人所尚,宁可违乎!”少长肃然,无敢弛惰,退而相谓曰:“既见君子,方觉吾徒之不德也。”

士谦闻而自责曰:“何乃为人疏,顿至于此!”

家富于财,躬处节俭,每以振施为务。

州里有丧事。

不均,至相阋讼。

士谦闻而出财补其少者,令与多者相埒。

兄弟愧惧,更相推让,卒为善士。

有牛犯其田者,士谦牵置凉处,饲之过于本主。

望见盗刈禾黍者,默而避之。

其家僮尝执盗粟者,士谦慰喻之曰:“穷困所致,义无相责。”

遽令放之。

其奴尝与乡人董震因醉角力,震扼其喉,毙于手下。

震惧请罪,士谦谓曰:“卿本无杀心,何为相谢?然可速去,无为吏拘。”

一性一宽厚皆此类也。

后出粟万石以贷乡人,属年谷不登,债家无以偿,皆来致谢。

士谦曰:“吾家余粟,本图赈赡,岂求利哉!”于是悉召债家,为设酒食,对之燔契,曰:“债了矣,幸勿为念也。”

各令罢去。

明年大熟,债家争来偿,士谦拒之,一无所受。

他年饥,多有死者,士谦罄家资为之糜粥,赖以全活者万计;收埋骸鼻,所见无遗;至春,又出田粮种一子,分给贫乏。

赵郡农人德之,抚其子孙曰:“此李参军遗惠也。”

仁心感物,群犬生子,交共相一乳一。

凶年散谷至万余石,合诸药以救疾疠,如此积三十年。

或谓士谦:“子多一陰一德。”

士谦曰:“夫言一陰一德,其犹耳鸣,己独知之,人无知者。

今吾所作,吾子皆知,何一陰一德之有?”

士谦善谈玄理,尝有客坐,不信佛家应报义。

士谦喻之曰:“积善余庆,积恶余殃,岂非休咎邪?佛经云‘转轮五道,无复穷已’,此则贾谊所言‘千变万化,未始有极,忽然为人’之谓也。

佛道未来,而贤者已知其然矣。

至若鮌为黄熊,杜宇为鶗鴂,褒君为龙,牛哀为猛兽,君子为鹄,小人为猿,彭生为豕,如意为犬,黄母为鼋,宣武为鳖,邓艾为牛,徐伯为鱼,铃下为乌,书生为蛇,羊祜前身李氏之子,此非佛家变受异形之谓邪?”

客曰:“邢子才云‘岂有松柏后身,化为樗栎’,仆以为然。”

士谦曰:“此不类之谈也,变化皆由心作,木岂有心乎?”

客又问三教优劣,士谦曰:“佛,日也;道,月也;儒,五星也。”

客亦不能难而止。

士谦平生时时为咏怀诗,辄毁其本,不示人。

又尝论刑罚,遗文不具。

其略曰:“帝王制法,沿革不同,自可损益,无为顿改。

今之赃重者死,是酷而不惩也。

语曰:‘人不畏死,不可以死恐之。

’愚谓此罪,宜从肉刑,刖其一趾;再犯者,断其左腕。

流刑刖去右手三指;又犯者,下其腕。

小盗宜黥。

又犯,刖落其所用三指;又不悛,则下其腕。

无不止也。

无赖之人,窜之边裔,职为乱阶,适所以召戎矣,非求安之道也。

博弈一婬一游,盗之萌也,禁而不止,黥之则可。”

有识者颇以为得政体。

隋开皇八年,终于家。

赵州士女闻之,莫不流泪曰:“我曹不死而令李参军死乎!”会葬者万余人。

李景伯等以士谦道著丘园,条其行状,诣尚书省请先生之谥,事寝不行,遂相与树碑于墓。

其妻范一陽一卢氏,亦有妇德。

及夫终,所有赙赠,一无所受。

谓州里父老曰:“参军平生好施,今虽殒殁,安可夺其志哉!”乃散粟五百石以赈穷乏,免奴婢六十人。

案赵郡李氏,出自赵将武安君牧。

当楚、汉之际,广武君左车则其先也。

左车十四世孙恢,字仲兴,汉桓、灵间,高尚不仕,号有道大夫。

恢生定,字文义,仕魏,位渔一陽一太守。

有子四人,并仕晋。

平字伯括,为乐平太守;机字仲括,位国子博士;隐字叔括,保字季括,位并尚书郎。

兄弟皆以儒素著名,时谓之四括。

机子楷,字雄方,位书侍御史,家于平棘南。

有男子五人,辑、晃、棨、劲、睿。

辑字护宗,晃字仲黄,棨字季黄,劲字少黄,睿字幼黄,并以友悌著美,为当世所宗,时所谓四黄者也。

辑位高密郡守,二子,慎、敦。

晃位镇南府长史,一子,义。

劲位书侍御史,四子,盛、敏、隆、喜。

睿位高平太守,二子,勖、充。

其后,慎、敦居柏仁,子孙甚微。

义南徙故垒,世谓之南祖。

勖兄弟居巷东,盛兄弟居巷西,世人指其所居,因以为目,盖自此也。

义字敬仲,位司空长史。

生东宫舍人吉,字彦同。

吉生尚书郎聪,字小时。

聪生真,字。

义深事列于后。

勖字景贤,位顿丘太守。

勖生赵郡太守颐,字彦祖。

颐生勰、系、曾,各有令子,事并列于前。

盛位中书郎。

三子,缵、袭、阁。

缵字纬业,位太尉祭酒。

生四子,诞、休、重、苞。

诞字绍元,假赵郡太守。

生四子,建、追、磪、龟。

龟字神龟,位州主簿。

生二子,凤林、秀林。

李裔,字徽伯。

父秀林,小名榼,一性一温直。

太和中,中书博士,为顿丘相,豪右畏之。

景明初,试守博陵郡,抑强扶弱,政以严威为名。

以母忧去职。

后为司徒司马、定州大中正、太中大夫。

卒,赠齐州刺史。

裔出后伯父凤林。

孝昌中为定州镇军长史,带博陵太守。

于时逆贼杜洛周侵乱州界,裔潜引洛周,州遂陷没。

洛周特无纲纪,至于市令、驿帅咸以为王,呼曰市王、驿王,乃封裔定州王。

洛周寻为葛荣所灭,裔仍事荣。

尔硃荣禽葛荣,遂絷裔及高昂、薛修义、李无为等于晋一陽一。

从荣至洛,荣死乃免。

天平初,以齐神武大丞相谘议参军,参定策功,封固安县伯,为候卫大将军、陕州刺史。

及周文帝攻克州城,见害。

东魏赠尚书令、司徒、定州刺史。

子子旦袭。

子旦弟子雄。

子雄少慷慨有大志,陕州破,因随周军入长安。

家世并以学业自通,子雄独习骑射。

其兄子旦让之曰:“弃文尚武,非士大夫素业。”

子雄曰:“自古诚臣贵仕,文武不备而能济功业者鲜矣。

既文且武,兄何病焉。”

子旦无以应。

仕周,累迁小宾部。

后从达奚武与齐人战于芒山,诸军大破,子雄所领独全。

累迁凉州总管长史。

从滕王逌破吐谷浑于青海,以功加上仪同。

宣帝即位,行军总管韦孝宽略定淮南,拜亳州刺史。

隋文帝总百揆,征为司会中大夫,以淮南功,加位上开府。

及受禅,拜鸿胪卿,进爵高都郡公。

及晋王广出镇并州,以子雄为河北行台兵部尚书。

上谓曰:“吾兒既少,卿兼文武之才,今者推诚相委,吾无北顾忧矣。”

子雄顿首流涕,誓以效命。

子雄当官正直,侃然有不可犯色,王甚敬惮,吏人称焉。

岁余,卒官。

子公挺嗣。

裔从祖诜字令世,诞弟休之子也。

休字绍则,散骑常侍。

诜与族兄灵、族弟熙等俱被征,事在高允《征士颂》。

诜位中书侍郎、京兆太守。

诜从祖弟善见,位赵郡太守。

善见子显进,位州主簿、濮一陽一太守。

显进子暎,字晖道,位相州中从事、步兵校尉,赠殷州刺史。

暎子普济,学涉有名,一性一和韵,位济北太守,时人语曰“入粗入细李普济”。

武定中,位北海太守。

暎弟育,字仲远,位相州防城别将,以拒葛荣之勋,赐爵赵郡公。

后除金紫光禄大夫,卒,赠都官尚书,谥曰贞。

子愔袭,与从父兄普济并应秀才举,时人谓其所居为秀才村。

愔位太子舍人。

愔族叔肃,字彦邕,位员外常侍。

初谄附侍中元晖。

后以左道事侍中穆绍。

常一裸一身被发,画复衔刀,于隐屏处为绍求福。

故绍一爱一之,荐为黄门郎。

一性一酒狂,从灵太后幸江一陽一王继第,侍饮颇醉,言辞不逊,抗辱太傅、清河王怿。

为有司弹劾,太后恕之。

卒于夏州刺史。

肃从弟皦,字景林,有学识,位廷尉少卿,赠齐州刺史,谥曰宣。

子慎,武定中,位东平太守。

皦从弟仲旋。

司徒左长史、恆农太守。

先是宫、牛二姓阻险为害,仲旋示以威惠,即并归伏。

累迁左光禄大夫。

天平初,迁都于鄴,以仲FM为营构将,进号卫大将军。

出为兗州刺史,还除将作大匠,所历并著声绩。

卒,赠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青州刺史。

子希良,侍御史。

焕字仲文,小字丑瑰,中书侍郎盛弟隆之后也。

隆字太彝,位阜城令。

隆生幕县令谋。

谋生始平太守景,名犯太祖元皇帝讳。

景生东郡太守伯应。

伯应生焕。

焕有干用,与郦道元俱为李彪所知。

恆州刺史穆泰据代都谋反,焕以书侍御史与任城王澄推究之。

焕先驱至州,宣旨晓喻,乃执泰等。

景明初,齐豫州刺史裴叔业以寿春归附,焕以司空从事中郎为军司马,与杨大眼、奚康生等迎接,仍行扬州事,赐爵容城伯。

及荆蛮扰动,敕焕兼通直散骑常侍慰劳之,降者万余家。

除梁州刺史。

时武兴氐杨集起举兵作逆,敕假焕平西将军,督别将大破集起军。

又破秦州贼吕苟兒,及斩氐王杨定。

还朝,遇患卒,赠幽州刺史,谥曰昭。

子密,字希邕,少有节一操一。

母患积年,名医疗之不愈,乃一精一习经方,洞闲针药,母疾得除。

由是以医术知名。

属尔硃兆弑逆,与勃海高昂为报复计。

后从神武,封容城县侯,位襄州刺史。

李义深,赵郡高邑人也。

祖真,字令才,位中书侍郎。

父绍,字嗣宗,殷州别驾。

义深有当世才用,而心胸险峭,时人语曰:“剑戟森森李义深。”

初以殷州别驾归齐神武,再迁鸿胪少卿。

见尔硃兆兵盛,叛归之。

兆平,神武恕其罪。

迁齐州刺史,好利,多所受纳。

转行梁州刺史,为一陽一夏太守段业告其在州聚敛,被禁止。

卒于禁所。

子騊駼,有才辩,位兼通直散骑常侍,聘陈。

陈人称之。

后为寿一陽一道行台左丞,与王琳同陷陈。

周末逃归。

隋开皇中为永安郡太守、绛州长史,卒。

子政藻,明敏有才干。

騊駼没陈,政藻时为开府行参军,判集书省事,便谢病解职,居处若在丧礼,人士称之。

开皇中,历尚书工部员外郎,卒于宜州长史。

騊駼弟文师,历中书舍人,齐郡太守。

义深弟同轨,体貌魁岸,腰带十围,学综诸经,兼该释氏,又好医术。

年二十,举秀才,再迁著作郎,典仪注,修国子博士。

兴和中,兼通直散骑常侍,使梁。

梁武深耽释学,遂集名僧于其一爱一敬、同泰二寺,讲《涅般大品经》,引同轨豫席,兼遣其朝士议共观听,同轨论难久之,道俗咸以为善。

卢景裕卒,齐神武引同轨在馆教诸公子,甚嘉礼之。

每旦入授,日暮始归,缁素请业者,同轨夜为解说,四时恆尔,不以为倦。

卒,时人伤惜之,神武亦嗟悼之。

赠瀛州刺史,谥曰康。

同轨弟幼举,安德太守,以贪一污弃市。

幼举弟之良,有干用,位金部郎中。

之良弟幼廉,少寡欲,为兒童时,初不从人家有所求请。

尝故以金宝授之,终不取,强付,辄掷之地。

州牧以其蒙幼而廉,故以名焉。

一性一聪敏,累迁齐文襄骠骑府长史。

文襄荐为济州仪同府长史,又迁瀛州长史。

齐神武行经冀部,总合河北六州文籍,商榷户口增损,亲自部分,多在马上征责文簿,指影取备,事非一绪。

幼廉应机立成,恆先期会,为诸州准的。

神武深加慰勉,乃责诸人曰:“碎卿等诸人,作得李长史一脚指不!”是时诸人并谢罪,幼廉独前拜恩,观者咸叹美之。

神武还并州,以告文襄,文襄喜谓人曰:“吾是知人矣!”文襄嗣事,除霸府掾。

时以并州王政所基,求好长史,举者多不见纳。

后因大集,谓陈元康曰:“我教你好长史处,李幼廉即其人也。”

遂命为并州长史。

常在文襄第内,与陇西辛术等六人,号为馆客。

天保初,除太原郡太守。

文宣尝与语及杨愔,误称为杨公,以应对失宜,除济一陰一郡守。

累迁太仆大司农二卿、赵州大中正、大理卿,所在称职。

后主时,和士开权重,百僚尽倾,幼廉高揖而已,由是出为南青州刺史。

主簿徐乾富而暴横,历政不能禁。

幼廉初至,因其有犯,收系之。

乾密通疏,奉黄金百挺、一妓一婢二十人,幼廉不受,遂杀之。

罢还鄴。

祖孝征执政。

求紫石英于幼廉,以其南青州所出。

幼廉辞无好者,固请,乃与二两。

孝征有不平之言,或以告幼廉。

幼廉抗声曰:“李幼廉结发从宦,誓不曲意求人。

天生德于予,孝征其如予何?假欲挫顿,不过遣向并州耳。”

时已授并省都官尚书,辞而未报,遂发敕遣之。

齐末官至三品已上,悉加仪同,独不沾此例,语人曰:“我不作仪同,更觉为荣。”

卒,赠吏部尚书。

义深族弟神威,幼有风裁,家业《礼》学,又善音乐,撰集乐书近百卷,卒于尚书左丞。

又有李翥,字彦鸿,世居柏仁,弱冠以文章知。

仁齐,位东平太守。

后待诏文林馆,除通直散骑常侍,聘于梁。

晚节颇以贪酒为累。

贪无居宅,寄止佛寺中。

尝著巾帔,终日对酒,招致宾客,风调详雅。

翥从兄子朗,才辞翥之亚,兼有吏能,位中书舍人。

论曰:古人云“燕、赵多奇士”,观夫李灵兄弟,并有焉。

灵则首应弓旌,道光师傅。

顺则器标楝干,一时推重。

孝伯风范鉴略,盖亦过人。

各能克广门业,道风不殒,余庆之美,岂非此之谓乎。

至如元忠之倜傥从横,功名自卒;季初之家风素业,昆季兼举。

有齐之日,雅道方振。

宪之子弟,特盛衣缨,岂唯戚里是凭,固亦文雅所得。

安世识具通雅,时干之良。

枿以豪俊达,郁则儒博显,谧之高逸,固可谓世有人焉。

义深弟兄,人位兼美;子雄才官,不替门绪,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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