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小爷大众把乌龙岗事办完,苏相公与众位道劳《小五义》第六十回 朋友初逢一见如故 好汉无钱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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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义 - 第六十回 朋友初逢一见如故 好汉无钱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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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朋友初逢一见如故 好汉无钱寸步难行

且说小爷大众把乌龙岗事办完,苏相公与众位道劳。

艾虎上娃娃谷,胡、乔、徐推着小车上黄花镇。

本地面官审事验一尸一抬埋,将店抄产入官,暂且不表。

且说未定君山之先,跟大人的众位侠义俱有书信回家。

卢爷的信到陷空岛,丁二爷的信到墨花村。

陷空岛卢珍接着天伦的信,回明了母亲,老太太将卢珍叫过去问话,说:“你天伦的信,倒没提你五叔的生死么?怎么家人们都说五叔死了哪?你天伦如今年迈,你五叔要是一死,你天伦必要想念你五叔。

这破铜网阵,你天伦要有些差池,那还了得!意欲差派吾儿急奔襄陽,为一娘一放心不下。”

卢珍说:“差派孩儿去上襄陽,一娘一亲放心不下,我到墨花村找找我大叔,问问我大叔去不去。

我大叔要去,我们爷两个一同前往。

一娘一亲意下如何?”

老太太说:“好,我儿急速前去,为一娘一在家听信。”

随即辞了一娘一亲,到了墨花村,见了丁大爷。

原来丁大爷也见着二爷的书信,正欲前往。

卢珍提了自己的事情,大爷很愿意,就教他回到家中,对老太太说明。

拿着自己应用的东西,辞别了一娘一亲,到墨花村与大爷一路起身。

大爷把自己的东西带上,由此起身。

爷儿两个上路走了八里,忽然看见前面有个镇店,进了镇店一看,路北有许多的围着瞧看热闹。

这爷两个也就分着众人,到里边看看。

内中有人说:“这可好了,墨花村大爷到了。

别打了,了事的人来了。”

一看,原来是一个饭铺,却是新开张,挂着大红的彩绸,有许多人拿着木棍,在那里打入。

看这个挨打的是个穷汉,穿着条破裤子,连打带撕,扯成粉碎。

瞧这个大汉站起来,足有一丈一二,头发长的挽起来一个(革葛)鞑揪儿,短的扎扎蓬蓬,两道浓眉,一双怪眼,可是闭着哪!狮子鼻,翻鼻孔,火盆口,栗子腮额,一嘴的歪牙,七颠八倒,生于唇外;通身到下,就和地皮一样黑而且暗。

卢珍一瞅,就知道是个落难的英雄。

你道是谁?这就是彻地鼠韩彰的螟岭义子,姓韩叫天锦,外号人称霹雳鬼。

他乃是黄州府黄安县的人,皆因是韩二爷书信到家,此人天生的烂熳,忠厚朴实,生就膂力过人,食嗓太大。

他原本是万泉山的人,打柴的韩老跟前的,皆因父母一死,有几亩地也让他吃完了。

瞧见谁家烟筒一冒烟,进去就吃人家饭去,不怕人家要打他,他吃他的。

后来全村人冤他,教他出去打杠子去。

遇见官人把他办住发边军,有人说合就完了。

这天又出去打杠子,打着公孙先生。

先生瞧他是好汉子,给了他一条明路,叫他上白鹤寺。

到了白鹤寺,遇见韩彰、蒋平,打了无数的僧人。

蒋平出主意,教韩彰认为义子。

韩彰作了官,打发他回家。

到家也无人缘:头一样,说话就得罪人;二则饭量太大。

又打发他上襄陽,带了许多银子,始终没找到襄陽府去。

忽然想起问路来了,见一人说:“站住,小子!”人家一瞧他这个样子,夜叉相似,说:“你要拦路打抢?”

他说:“老子上襄陽,往那里走?”

人家说:“往西。”

他一撒手,把人摔倒。

他也不认的那是西,走着走着,他想起来了又问,见着人抓住:“小子,站住!”把那人吓一跳,说:“我不欠你的。”

他说:“老子要上襄陽,往那们走?”

那人说:“往北。”

一撒手,又把那人摔倒,爬起来就跑。

照这样问路,走一辈子也到不了襄陽。

银子花完了,帽子卖了,靴子换了鞋,衬衫、带子全完了,直落的剩下一条裤子。

三四天任什么没吃。

大丈夫万死敢当,一饿难挨。

两眼一发黑,肚子里乱叫,举目无亲,一想还是打杠子去罢,又怕坏了爹爹的名姓。

“哎哟。

有了,这个顶新的门面,我进去吃一顿饭,吃的饱饱的,没有钱他必打我,让他打我一顿。

我不说名姓,也坏不了爹爹的名气。”

主意已定,进了饭铺。

新开张的买卖,人烟稠密,出入人太多,过卖就哄:“要讨吃也没眼力,你在外头等着去罢。”

他就坐在板凳上了。

过卖说:“咳,你是干什么的?”

他说:“你们这是干什么的?”

过卖说:“我们是卖饭的。”

韩爷说:“我是吃饭的。”

过卖一瞧他这个样儿,那有钱哪?说:“你吃饭有钱哪?”

韩爷说:“钱多着的哪!”过卖问:“在那里?”

回说:“咱们爹爹那里有银子。”

过卖不敢担这个责,过去问了问柜上。

柜上说:“只管教他吃饭。

东家有话,每遇没钱的强要写帐,打他两三个子就好了。

这就叫敲山镇虎。”

过卖得了这句话,回来问他:“吃什么呀?”

回说:“吃饼。”

过卖说:“喝酒?”

回说:“不喝。”

又问:“要什么菜?”

回说:“炖肉。”

又问:“要多少饼?”

回说:“十五斤。”

过卖说:“几个人吃?”

韩爷说:“一个人,不够再要。”

过卖说:“有饿眼没饿心,你几天没吃饭了?”

韩爷说:“三天了。”

过卖说:“要多少炖肉?”

回说:“十五斤。”

回说:“这炖肉不论斤,论碗。

你要十五斤么,我给你一碗一碗的往上端,多暂够了算完。”

“饼可要十五斤,烙一个饼。”

过卖说:“我们这不行,没那们大饼镗。”

又问:“多大一张?”

“半斤一张。”

说:“那么烙他三十张罢。

还是十五斤,你怎么算来呀?”

“我给你往上端罢,几时饱了,几时算帐。”

往上一端饼和炖肉。

各饭坐上不顾吃饭了,连楼上都下来了,瞧看那个吃饭。

四张饼一卷,嘴又大,吃四五口,剩一块往里一填,一瞪眼,一嗞牙,二斤饼就入了肚了。

一大碗炖肉拿筷子一弄,也不管肥瘦,一爬拉就完了,净剩汤。

虽说吃了没十五斤饼,没十五斤肉,也差不许多的。

过卖说:“你饱哩?”

韩爷说:“将就了罢。”

“给你算算帐。”

说:“不用算,给你十两银子罢。”

过卖暗说:“别瞧穷,真开道。”

“你把银子拿来罢。”

“这会没有,你看我身上那有银子?”

过卖说:“你打算怎么样哪?”

“告诉过你,咱们爹爹那里有银子,去取去呀。”

“那里取去?”

“上襄陽。”

“我们不能上那么远去。”

“你说不能上那么远去,可没法子了。

没有怎么办哪?”

过卖说:“你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横竖你没钱不行。”

韩爷说:“非跟了去取去,没钱,不用说你们是要打呀?”

过卖说:“你成心卖打来了。”

早有掌柜的过来,说:“买卖冲你不作了,上门,上门,打他。”

韩爷往外就走,“噗(口甬)”躺在门的外头。

伙计说:“他没走,躺在外头了。”

掌柜的吩咐打他,净是木棍,没有铁路。

早就吩咐好了的了,净打下一身。

打的是一语不发,打着让他央求、让他叫。

瞧热闹的人如压山探海围上了。

掌柜的是要个台阶就完了。

这么个时刻,正南上一乱,大官人、卢珍打外面进来。

卢珍过去瞧韩天锦,大官人问掌柜的来历。

韩天锦睁眼一瞧公子卢珍,品貌不凡,粉融融的脸面,一身银红色的衣巾,肋下佩刀,武生相公的样,笑嘻嘻问道:“这位大哥为什么在此挨打?”

韩天锦说:“我吃完饭没钱,他们就打我。

他们说打完了,就不要钱了。”

卢爷说:“大哥,你姓什么?那里住?”

韩天锦说:“我住在黄州黄安县,姓韩叫猛儿。”

卢爷问:“我提个人,你认的不认的?姓韩,单名一个彰字,人称彻地鼠。”

韩天锦说:“哎哟!那是咱们爹爹。”

卢珍说:“我再提个人,你认的不认的,陷空岛卢大爷?”

韩爷说:“那是我大爷。”

卢珍说:“原来是大哥,转上受我一拜。

你怎么落到这般光景?”

韩爷说:“一言难尽。

你是谁呀?”

卢爷说。

“方才提陷空岛姓卢的,是我天伦。

你不是韩二叔跟前的大哥吗?”

韩爷说:“哎哟!你是兄弟。”

卢爷说:“我给你荐个人,墨花村姓丁的,你听见说过没有?”

韩爷说:“我的丁大叔,我的丁二叔。”

卢爷说:“这就好办了。

过来你见见,这就是墨花村丁大叔。”

丁大爷一瞧,嘿,好样子,怪不得他们说长得凶猛,今日一见果然是威风。

这还没有衣服呢,要有了衣服,更是英雄的气象了。

冲着丁大爷磕了几个头。

丁大爷把他搀起来。

卢爷说:“这就是我韩二叔跟前的,我韩大哥。”

大官人拿出银子来,给了柜上钱。

柜上再三不要,就给了伙计们酒钱了。

带着韩天锦回家,更换衣服,一同上襄陽,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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